在一雙雙恨不得當場對他進行“嚴刑逼供”的眼睛下,江赫可憐兮兮地把目光投向了林杬一,像尋求戰友一樣,“真的不是我啊!誰會跟隻鸚鵡過不去啊!”
但是他崩潰歸他奔潰,班長可不管,“江赫,你去一趟辦公室吧,徐老點明了要審你。”
江赫隻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慢吞吞地站了起來,向奔赴法場一樣,走出了教室。
二班的人一窩蜂擁到了教室門口,一個腦袋疊著一個腦袋地目送著江赫進了辦公室。
“新聞啊!混血校草謀殺多嘴鸚鵡!”有人看熱鬨不嫌事大,“有沒有哪位勇士敢去辦公室望個道?”
班長敲了敲桌子,“都回去坐著。快,還沒到早間操時間!”
沒人鳥她,半個班級的腦袋都貼在窗戶上,想聽辦公室那頭的動靜。可惜他們與教師辦公室還隔著一個教室,一班那群“卷王”又要死不死地在那裡扯著嗓子背單詞,壓根就聽不到辦公室裡的一點動靜。
“彆看了,都回去!”班長抖丹田大喊一聲,“徐老哭得眼睛腫得像兩個核桃,你們還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什麼!徐老哭了!”這下子班級裡反而更加沸騰起來,“他不是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嗎?怎麼死了隻鸚鵡就哭了?”
“因為那鸚鵡每天都會跟他說:親愛的,你好棒!”老南瓜冷不防說道。
又是一陣經久不息的哄堂大笑。
“快,來位勇士,趕緊去辦公室看看,這熱鬨錯過就沒有了。”像這種內卷得要命的重點高中,除了學習,八百年都遇不到一件稀奇事,稍微來點風波,一下子就鬨騰跟個過年似的。
“我去,”林杬一不知道為什麼,忽然站了起來,說道:“那幾個參加物理競賽班的,都把卷子給我,我去交作業。”
班級裡五六個同學當場把卷子給了林杬一,“快,去看看徐老哭成什麼樣子了。”
林杬一“嗯”了一聲,肩負八卦記者的重任,去了辦公室。
早自習的辦公室基本上沒什麼老師,除了偶爾來抓紀律的班主任,一般都要在早間操以後,才會有人。
一進門,杬一就看見江赫聳著肩膀、低著頭站在徐老麵前,“徐老,真不是我倒的咖啡,它就一隻鳥,我何必跟隻鳥過不去,罵我的人多了,那鳥才叫了我幾聲‘卷毛頭’,在我這兒都不算事!”
徐老抽了張紙巾狠狠地擤了一下鼻涕,果真如班長所言,哭得眼睛都腫了。
“徐老,”林杬一輕悄悄地走到辦公桌前,“這是競賽班的試卷。”
“嗯,”徐老用一個語氣詞回應,眼睛看著空蕩蕩的鸚鵡架,又抽了一張紙巾,“杬一啊,你去高二李鋒老師那裡幫我拿個硬盤,我課件在李老師那裡,二樓辦公室,你進去就能看見他。現在就去幫我拿吧,你們今天第一節課就是物理課,急用。”
林杬一說了聲“好”,看了江赫一眼,就出來了。他本來想幫江赫說句好話來著,沒成想給自己找了件事情做做,隻得趕忙往樓上辦公室跑去。
***
到了二樓的教師辦公室,卻發現壓根就沒有在那裡看見李老,門是開著的,隻有對著門的辦公桌上坐著一個人,那人穿著白色的襯衫,正趴在桌子上睡覺。
林杬一轉了一圈,也不知道哪個辦公桌是李老的,好巧不巧,這會兒鈴聲響了,課間操時間到了。
走廊上頓時嘰嘰喳喳地湧出一群群學生,正在那裡一邊穿校服,一邊排隊。
一中的課間操從來不做操,因為校長說看他們做操就像看僵屍跳舞,看得他急火攻心,所以一向是改為跑步,全校繞操場跑三圈,而周一不跑步,是升旗和國旗下講話。
鈴聲一響,林杬一就急了,不知道是該在這裡等李老,還是馬上跑回去參加課間操,跑回去吧,萬一拿不到硬盤,豈不是耽誤了徐老的物理課,不跑回去吧,他要是被檢查的學生抓到了,豈不是要扣分。
略一權衡之下,他還是閃身進了辦公室。一叢叢的隊伍從窗戶前經過,很快,整棟高一的教學樓就都人去樓空了,廣播裡還在播放操場集合的音樂,但這裡已經很安靜了。
那個趴在辦公桌上睡覺的人也不知道是誰,臉朝下,雙手交叉搭在後腦勺上,雖然是坐著的,但從交叉擺放的兩條長腿來看,這人必然是個高個子。
看著,好像不是老師。但是林杬一又不好去叫他。
他輕輕地挪到後麵的一個辦公桌旁,蹲下來,把鞋帶解開,這樣一來,外麵檢查的學生也不容易發現辦公室裡還有一個“漏網之魚”,而萬一有老師進來,他也可以假裝是在係鞋帶,能有一個很自然的反應。
時間好像變得很慢,一直都沒有人進來,而廣播裡已經在播放國歌了。
林杬一內心不免有幾分煎熬。他兜裡的手機倒是震動了一下。
【江赫:完了,我成嫌疑犯了,說什麼,徐老都不相信我。】
【林杬一:哈哈哈哈哈哈哈,誰讓你上回拽著鸚鵡的腳,把它倒過來晃。】
【江赫:那鸚鵡明明是自己撲到我手上來的。】
【林杬一:彆人都不撲,就撲你?】
【江赫:怎麼辦,徐老說中午還要找我聊。】
【林杬一:要不你認了吧,賠他一隻鸚鵡?】
【江赫:我不認,他鸚鵡都還沒下葬,我怕到時候他讓我給他鸚鵡披麻戴孝。】
【林杬一:沒下葬?他把鳥擱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