杬一真心不樂意,趿拉著拖鞋,走到樓梯口喊了一嗓子。
再進門,一股子榴蓮味就迎麵撲了上來,杬一條件反射地皺起眉頭,捏住鼻子,他最討厭這種水果,味臭,吃起來還像爛掉的腐食,每次一看見,就止不住倒胃口。
但是江赫愛吃,所以廖雪毫不吝嗇地,買了兩大盒。
這當媽的,偏心都快偏出銀河係了。不過一看見杬一的那副表情,她還是比較識相的,在榴蓮盒子外頭又罩上了一隻塑料袋,那氣味才算收斂起來。
江赫又是打遊戲打到淩晨三四點才回來,打著哈欠,頂著一頭亂發,迷迷瞪瞪地下樓來了。
“赫赫啊,”廖雪一看見他就格外激動,忙把一碗豆漿端到他麵前,“你可不可以幫忙聯係幾個兄弟,你媽我又要帶人去鬥小三啦!”
廖雪說“你媽我又要帶人去鬥小三”這句話時,神情那叫一個高漲,滿麵紅光,喜氣洋洋,大睜著眼睛,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去了,就差舉著拳頭高喊一句,“鬥小三,鬥小三,老娘我要鬥小三。”
杬一立馬咬斷了唆到一半的麵條,含糊不清地說道:“你又要去鬥小三?”
江赫頓時困意全無,“又是哪家的老娘們沒看住漢子?”
“哎,”廖雪假模假樣地歎了口氣,“是院長夫人她女婿,聽說近來跟一個女病人勾搭上了。昨天晚上跟院長夫人打麻將,她說起來的,她說她女婿不安分,在外麵搞姘頭。”
“院長夫人她女婿?”林杬一露出一幅“地鐵老人看手機”的同款表情,“丈母娘替女兒女婿鬥小三?這鬼玩意……老媽,你怎麼摻和得進去?”
“哎呀,”廖雪兩隻手晃了晃,操著TVB的港腔說起話來:“是院長夫人自己來求我幫忙的嘛?她可是院長夫人呐,我總得給人家點麵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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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廖雪幫人鬥小三的本事,在他們醫院可是出了名的。
最開始的一次,是替她同為護士的閨蜜張玲出頭。張玲的老公出軌,在外麵找了個小三,一開始看在孩子的麵上,張玲打算得過且過,最起碼湊合到孩子考上大學,結果那小□□而登鼻上臉,囂張得連她兒子的生日宴,都敢明目張膽地打電話到家裡來。那時,廖雪簡直比張玲還氣憤,她實在看不過去,於是帶了一幫人,直接上門“教訓”那個狐狸精。狐狸精平日裡囂張跋扈,但一看見六七個壯漢堵在她家門口,也怕了,跟個縮頭烏龜一樣,大氣都不敢出。這一次後,那小三就收斂了很多,再也不敢來找張玲的麻煩。
自此後,廖雪就出名了,醫院裡但凡有哪位醫生、護士的老公搞外遇,都來找廖雪幫忙鬥小三,廖雪就樂嗬嗬地帶著一幫人,“主持公道”去了,而這幫人,其實就是托江赫找的“江湖上”的兄弟,說白了,就是小流氓。
但這些小流氓其實特彆講禮貌,他們站在那裡,純粹是為了搞搞氣勢,讓小三感到害怕就行,他們不會真地動手動腳,這樣反而會把事情複雜化,因為實在沒必要把婚姻問題上升到刑事事件。用江赫的話來說,他們的主要目的就是保護原配娘們不在拖拉硬拽中受傷,其餘的,他們不管。
等鬥完小三,這些小流氓還會帶原配娘們去飯館吃飯,吃完飯還搶著買單,心地善良得不行(當然,這些錢最後是江赫報銷)。那些受過高等教育的醫生大夫們,看到這副場景,一個個都震驚起來,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流氓,這哪是什麼流氓,根本就是五好市民嘛!
總之,醫院裡的那些醫生、護士都對廖雪刮目相看起來,知道她有這樣的門路,連棘手的醫患問題都來求她幫忙處理,廖雪當然是有求必應,靠著這些“本事”,她很順利地當上了護士長,每年評獎時,她都榜上有名,人緣好得不行,還有人說:“那個廖護士長哦,她可是有黑|道背景的,但是她人很好,很熱心,喜歡打抱不平。”
於是,人人敬重她,她工作做得如魚得水,那滋味,完全不亞於在機關單位裡當一名中層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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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你能不能彆老是摻和人家的家事?”林杬一十分不滿地說道,她覺得他媽帶著一群流氓去幫人鬥小三的作法,滿滿地透著股傻叉的氣息。
“我哪有摻和人家的家事,是院長夫人來求我幫忙的嘛。我好意思拒絕人家嗎?再說了,我幫了她,那就是人情,你懂不懂?我幫過她一次,萬一你以後要是想當醫生,她就是一條門路。赫赫,你說對吧?你看赫赫的門路就很多。”廖雪突然伸手摸了摸江赫還有點發青的腮幫子,“你這又是跟什麼人打架了?”
“籃球砸的,”江赫言簡意賅地編了個理由。
“哎喲,怎麼這麼不小心呢?”廖雪露出十分心疼的表情來,起身就去找活血化瘀的藥了。
“媽,你們這回要找多少人呐?”江赫捧著個碗,轉過腦袋,伸長了脖子往廚房的方向問道,全然不顧林杬一咬牙切齒的表情。
“八個吧,”廖雪在廚房裡喊道:“畢竟是院長夫人,排麵要大點!”
“好嘞,沒問題!”江赫爽快地應承了下來。
林杬一簡直要氣得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