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姿勢，好像是江赫騎在了他身上，說起來，多少有些少兒不宜。

林杬一試圖掙脫他的壓製，使出渾身的力氣，麵孔漲得通紅，其結果也隻不過是在地上扭了扭身體。無濟於事也就算了，那樣子看起來還十分滑稽，就好像他是後背癢，需要通過摩擦來消癢一樣。

沒辦法，他跟江赫的力量實在太過懸殊，無異於老鼠和貓的差距。

“再給你一次機會，叫我一聲大爺。”江赫繼續“羞辱”他。

林杬一汗都憋了出來，劉海濕濕地沾在額頭上，眼皮發紅，嘴唇咬出了牙印，煞白的脖子上青筋微露，終於破口大喊一聲：“我叫你大爺！”

聽著，好像還是在罵人。

但看在蹭了他家十幾年白米飯的份上，江赫決定“高抬貴手”放開他，便伸出兩根纖長的手指在他喉嚨上捏了捏，“好吧，我就當你叫了。”

這一番乾架下，杬一疲軟到起不來。

……

那種場景，真的是想想都瘮人。

***

林杬一於是立馬就安分了，轉過身，也看起了書。

身後的劉易陽卻突然打趣起來，“江赫，聽老南瓜說，你跟林杬一從小睡到大。”

“對啊，”江赫不假思索地回答，“從小睡到大。”

錢理聞臉上掛著副陰險的表情，“你們有沒有擦槍走火什麼的？”

“那……我得被我媽打死，”江赫攤了攤手，“關鍵是，也得杬一同意是不是？”

“哈哈哈哈哈，”後排的幾個男生爆發出了一陣笑聲。

林杬一卻一句話也不敢說了，低著頭隻假裝沒聽到，他覺得自己被羞辱了。但他的耳朵和脖子卻都在發紅，像雪地上落了片夕陽，把膚色暈染得曖昧不明。

好在，放學鈴聲很快響起。那些男生又都嗷嗷地叫了起來，像結束了牢獄之災終於被釋放了一樣。

林杬一站起來收拾東西，這當兒，江赫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他回頭一望，就看見了手機上“親媽”這兩個字。

江赫的“親媽”就是廖雪。他立馬接通，電話那頭傳來了廖雪的聲音，但教室裡太吵，杬一聽不太清楚她說了什麼。

“嗯，好，好，”江赫的神情漸漸嚴肅起來，“好，我馬上過去。”

掛斷電話，他伸手拍了拍林杬一的肩膀，“杬一，你晚飯在學校食堂吃吧，今天家裡沒人做飯，或者你回去叫外賣也行。”

說完，他就把書包往肩上一甩，急匆匆地走出了教室。

“是有什麼急事嗎？”林杬一心裡納悶，看了眼手機，沒有任何未接電話，打開微信，廖雪也沒有發任何留言給他。

為什麼有事情也不跟我說？林杬一心裡不爽起來，到底我是親兒子，還是江赫是親兒子呀？

他感覺他在這個家裡要越來越沒有存在感了。

極其悶悶不樂地回到家，家裡果然一個人也沒有，林杬一就在廚房隨便給自己拾掇了點吃的，看著冰箱裡那滿滿當當的一堆東西，想想，還是他奶奶對他最好。

吃完了，就開始寫試卷。這個學霸一做起作業來，那注意力是高度的集中，就算窗戶外麵在舉辦煙花大會，也一定吵不到他。

他一口氣寫完了一整張卷子,注意力才回歸到現實世界裡來，去客廳倒了杯水，再走回臥室時，就聽見了樓下廖雪的聲音，從窗戶裡看出去，他爸林家棟、他媽廖雪，和江赫三個人，正遠遠地從前麵走來，邊走邊相互說著話，真是實打實的一家三口。

杬一都不再嫉恨了，早麻木了，他的心。

他隻是靜靜地喝了杯水，然後坐下來，找出數學錯題本，開始複習錯題。

不消一會兒功夫，樓道裡傳來了三個人的腳步聲，然後“喀嚓”一聲，門開了，“啪”的一聲，燈開了，三個人說著話，進來了。

身後的房門上輕輕地敲了三下，門打開了，江赫探進頭來，“杬一，杬一，來，出來吃夜宵。”

林杬一回頭看著他，本來是要耍個臉色給他的，可一看到江赫疲憊的麵孔和仍對著他笑嘻嘻的溫和神情時，覺得自己要是再耍臉色給他，就未免有些沒人性了，於是取下耳機，站起來走進了、客廳。

他爸和他媽也都是很疲憊的神色，他媽直接進衛生間洗澡去了，他爸則到陽台上收衣服。

江赫把兩碗涼麵從塑料袋裡取出來，遞了雙筷子給杬一，又拿出兩個塑料飯盒，裡麵裝的都是燒烤串。

林杬一就和江赫對坐下來，一起吃夜宵。

他心裡的鬱悶頃刻間消散，“怎麼了，你們這是？”

江赫把底下的那串大魷魚夾到杬一的涼麵裡，他知道杬一最喜歡吃魷魚。

“我們剛從警察局出來，”江赫用疲憊的聲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