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凡真爽朗地笑了起來,臉頰微微發紅,難得的一幅充滿了活力的樣子。林杬一又說了很多江赫的事情,發現他簡直就是個笑話庫。
路邊的樹蔭下,有個小小的飲料攤,一個老人正坐在冰櫃前看報紙,林杬一又問薑凡真,“你吃冰淇淋嗎?”
薑凡真點了點頭,兩個人便買了兩個冰淇淋,回頭一看,竟然發現走了很長很長的一段路,都覺得不可思議起來。
“你知道我家裡什麼地方最乾淨嗎?”薑凡真冷不防地說起自己的事情來。
“哪裡?碗櫃?還是衣櫃?”林杬一拿不準這是不是個腦筋急轉彎的題目。
“床底下。”
“為什麼?”林杬一好奇道。
“因為我最喜歡一個人偷偷地躲在床底下,所以那裡必須十分乾淨才好。上小學那個時候,學校離我們家很近很近,差不多就是走過一個小廣場的距離,所以那個時候是不需要人接送的,我自己走過去就行。但我很不喜歡去上課,為了逃避學習,我就在床底下躲著,家裡人都以為我是去學校了,但實際上我連房間都沒出去。我耳朵裡塞著耳機,就靜靜地躺在地板上,聽著歌,睡著了醒來,醒來再睡著,到了下午,我就看見陽光落在地板上,慢慢地移了過去。後來寫作文,寫這個世界上最喜歡的地方,我就寫了床底下。”
“是嗎?”杬一問道:“你一個人躲在床底下的時候,你家裡人在外麵都快找瘋了吧?”
“我不在乎,”薑凡真微笑著說,流露出一幅勝利般的神情,“我一點也不在乎。”
“可他們最後總是會發現的吧?”
“是啊,他們最後還是發現了,所以後來我就沒得躲了,隻能每天硬著頭皮去上學。”薑凡真略微的有一些傷感。
林杬一總覺得這個故事似乎隱含著什麼,但是他說不出來。
他們繼續在江邊走著,講些雜七雜八的事情,薑凡真又漸漸地高興起來,兩個人一直走到太陽快要西垂的時候,才停下腳步,回頭看去,江岸連綿,他們竟走了十多公裡的路。
林杬一心想,是不是應該把正事說一下,畢竟花費了一整天的時間,不就是為了他媽廖雪的那樁傻叉事情嗎?但話到了嘴邊卻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覺得這樣似乎目的性太強了些。他細想了一下,這一天其實還挺好的,跟一個漂亮女生走了一下午——雖然是彆人家的女朋友——聊天也聊得很開心,要是現在突然開口說起周一的那件糟心事,這一天的氛圍估計就會被破壞掉了吧?想必薑凡真也會再次變得不太高興。
於是什麼也沒說,打了一輛車,把薑凡真送回了家,一直看著她坐電梯上樓為止,林杬一才打車離開。
***
周六走了整整一下午,晚上一倒頭就睡了,第二天不知不覺就睡到了八九點,林杬一還是被他媽的電話給叫醒的。
廖雪跟買彩票中了五百萬那樣在電話那頭大叫,“杬一,那頭說不起訴了!”
林杬一當場就清醒了,“不起訴了?這樣就不起訴了!”
“是啊,不過那邊還是要聽到我們的道歉,所以我還是得陪著院長夫人跑一趟。”
杬一又一仰頭,倒了下去,“那你多說些好話吧,我知道你最擅長這方麵。”
“好嘞,兒子,媽媽回去給你買好吃的。”廖雪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杬一躺在床上,困意已經沒有了,心裡開始疑惑,薑嫣那邊怎麼突然就決定不起訴了呢?因為薑凡真勸了嗎?薑凡真為什麼要勸?
另外,徐淮那天為什麼要自己單獨陪薑凡真逛街?他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用意嗎?那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真是越想越亂,越想越想不明白。
***
廖雪一直到傍晚才回家,回來時卻不那麼興奮了,連如釋重負的神情都沒有,反而有些慌張的樣子。
“杬一呐,那個薑嫣的女兒原來是你的同學呀!”
林杬一點了點頭,“我們同一級的,不在一個班裡。”
“哎呀,”廖雪懊悔起來,“我怎麼這麼蠢呢?我要早知道她女兒是你同學,我怎麼樣也不會去摻合這事的,我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林杬一詫異地問道:“你怎麼知道薑嫣她女兒是我的同學?”
“薑嫣她自己說的呀,她說家裡女兒勸了,看在你們其中有個人的兒子是我女兒同學的份上,這事就算了。哎呀,杬一,我說我心裡這個後悔呀,早知道就應該聽你的話,不去摻合人家的破事。”
林杬一卻又開始迷糊了,這麼說,薑凡真和徐淮其實早就知道自己昨天去找他們是什麼用意了,可是他們怎麼知道上門鬨事的女人裡頭有一個是自己的母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