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欲言而止,低頭又掏出一根煙,放在唇邊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隨後又輕輕地吐出一團煙霧,他的麵容在煙霧後顯得模糊了起來,“一直……一直好看到了我心底裡。”
這句話裡的曖昧之情已經表露無疑,多少到了擦槍走火的程度。
林杬一的心猛烈地震顫了一下,似乎已經偏離位置,重重地撞向了胸膛,他不由地把頭低了下去,想要說話,但是嗓子眼在突突地跳動。
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話語似的。
最終,他決定不搭腔。
徐淮不急不躁,慢悠悠地吞吐著煙霧,依舊是肆無忌憚地看著林杬一,像在觀賞櫥窗裡的一件展覽品,要把他的每一個細節都記進腦子裡去。
林杬一心想:他是個情場高手,難怪又是男朋友,又是女朋友,連比自己大很多歲的女人都能勾搭上手,還好自己不是基佬,要不然也得中招。
須臾,他聽見徐淮摸口袋的聲音。
“這個,給你,”他靠近了一些,把手攤開伸到林杬一麵前。
他的手清瘦而潔淨,好看得像是畫出來的一般。
掌心中是一把極其普通的鑰匙。
“這是什麼?”
“上回那家旅館的房間鑰匙。”
林杬一愣了一下,不明白徐淮為什麼要給他這個東西。
“給我做什麼?”
“替我保管一下,”徐淮說,“我爸最近在搜我的東西,我怕被他搜到了鑰匙,讓他發現那個地方。”
搜?
這個字眼真是奇怪。
林杬一呆呆地接過鑰匙。
“那裡是我的一個秘密基地,你要是想去的話,隨意,但是我想你應該不怎麼感興趣,”徐淮說。
那座種滿了花草樹木的露台便立馬在林杬一的腦海裡浮現了出來,他忽然轉頭看向室內,掃視了一圈,這裡也是種滿了綠植,都是高大而稀奇少見的植物。
杬一雖然不明白徐淮的父親為什麼要搜他的東西,但他還是把鑰匙收了起來,“好吧,到時候你記得來問我要。”
徐淮微微地點了點頭。
“林杬一!”
突然,有人厲聲叫道。聲音打破了平靜。
林杬一驟然回頭,就看見江赫直挺挺地站在棕櫚樹下。他看起來似乎很氣惱,眉骨下的眼睛一下子深沉了不少,眼神嚴肅而敏銳,好像獵人把槍杆子瞄準獵物時的那種眼神。他的頭發有一半都是濕的,水珠順著麵頰淌到下巴上,閃著晶瑩的亮光,他的衣服領口也濕得像浸過水一樣。
“這吊死鬼咋咋呼呼乾什麼?”這是林杬一看到江赫時的第一個心理反應。
剛要說話,那大高個兩三步邁到林杬一跟前,一掌拍在林杬一胸口上,“你他媽的管自己跑這裡來了!”
林杬一被他猛力一拍,整個人便毫無防備地往後倒去,結果江赫又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往自己這邊一拽,杬一又從後倒變成了前撲,一下子撲到了江赫的身上,整張臉埋在了他的胸膛上——跟個不倒翁似的。
“要死!”
杬一在心裡狠狠地罵了一句,條件反射般地用雙手去推江赫。江赫的胸膛剛硬得像是一堵牆,他推了一下沒推開,腦袋被江赫的手緊緊扣住,給死死地壓在了胸膛上。
“要命!”他忍不住小聲地罵了一句。
江赫像翻轉一樣玩具似的,把杬一翻轉過來,一條胳膊重重地擱在他的肩膀上,一隻手則抓住他的另一邊肩頭,把他鉗製在了自己的臂膀裡,“杬一,你說你也真是,跑這裡來也不說一聲,我還到處找你!”
林杬一的頭發亂了,被江赫的手臂壓得彎腰駝背,多少有些狼狽,抬頭狠狠地瞪了江赫一眼,小聲罵他:“你能不能從哪裡來滾哪裡去?”
江赫沒有絲毫察覺,硬生生地在那發怒的臉上扯出一個笑臉,“徐淮啊,你怎麼也在這裡,我們同學聚會,要不過來喝一杯?”
徐淮沒有說話,他的眼睛落在江赫的耳朵上,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神情裡帶著一點點的厭惡,像在看一隻落在蛋糕上的蒼蠅。
因為,江赫也戴著跟林杬一一模一樣的耳釘。
那耳釘很是顯眼,反射著燈光,深深地刺痛了徐淮的眼睛。
林杬一掙脫不得,下意識地就用腳去踩江赫,狠狠地跺了兩腳,江赫卻隻是皺著眉頭,緊咬著牙齒,硬生生地給忍住了,全然不當回事。
“那我們先回去了。”江赫又說,把林杬一整個兒掰了過去,架著他往外走去。
林杬一在力氣方麵完全不是江赫的對手,像是任由他擺布的木偶,幾秒鐘的功夫就被帶了出去,半句話都來不及跟徐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