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舍得花錢。”

……

錢理聞聽得肅然起敬，才意識到原來兩個輪子也可以如此豪橫。

他們就默默地看著那群人把哈雷送拖車上搬了下來。

片刻功夫後，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尖銳的轟鳴聲。兩道探照燈一般的光束從樹林中掃射過來，那是另一輛哈雷，通體銀色，車子疾馳而來，像一道虛幻的流光，在廣場上猛然刹住車，輪胎掃過石子地麵，發出尖銳的摩擦聲。

車上坐著一個穿黑色皮衣和黑色長褲的男人，戴著頭盔，看不見臉，兩條頎長的腿穩穩地踩在地上，身|下的哈雷並沒有熄火，還在發出轟鳴聲，好像他是跨坐在一頭猛獸上。

人群中響起了一陣騷動。

方程翊那公子哥就在這陣騷動中被慢悠悠地簇擁了出來，他身上也穿著黑色皮衣，嘴裡叼著煙，一直都用無比輕蔑的眼神看著來人，邊走，邊往手上戴皮質手套。

來者是孤家寡人，在廣場上忽然響起的歡呼聲中顯得十分勢單力薄。但他紋絲不動，俯著身，雙手握住把手，輕輕地轉動，那車子便轟轟地往前躥，隨後又被一次次刹住，仿佛他手裡駕馭的是一頭躁動不安的獅子。

方程翊陰沉的臉上多了幾分凶殘，刺眼的燈光下，他的眼睛微微發紅，像是要被放出去廝殺的鬥獸，流露出嗜血的欲望。

一旁的人把頭盔遞了過來，他便吐掉嘴裡的煙，把手腕上的搭扣係緊，戴上了頭盔。

兩輛機車駛到臨時畫出來的起點線上，這兩個要對決的人啪啪地按下了頭盔上的擋風玻璃，躬著身蓄勢待發。

哨子聲響，兩頭“野獸”轟鳴著往山上狂飆而去，像兩道閃電一般地消失在了入口公路上。

隨後，五六架無人機從地麵升騰而起，往山上追去。

連實況直播都有。

***

竹尖山有很多的彎道，這也是它能成為天然賽道的原因。

無人機拍攝到的畫麵被實時傳送到了平板上。

錢理聞看不到實況，就聽見富家公子們在那裡嚷嚷。

“方哥的這輛黑豹果然不同凡響，加速也太快了吧，目前少說甩人家五六百米。”

……

“我嘞個去，排氣管都噴火了。”

“漂亮！這壓彎壓的！”

“距離又甩開了！”

“後麵的車子有點拉，幾馬力的？”

“他那也是輛改裝車……”

……

目前大概在車道的三分之一處，方程翊遙遙領先，看起來，這似乎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比賽。

三分之一的路段過後，後麵的車子才慢慢追了上去，兩個人的距離越咬越緊，直至並駕齊驅。

廣場上的人開始傻眼，氣氛也不再高漲，全都繃緊了神經。

“臥槽，那家夥有幾把刷子……”

“這就趕上了？”

“臥槽，他居然敢跟方哥搶彎道！”

“不要命了，那家夥！”

……

三分之二路段過後，情況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扭轉。銀色的車子搶在前頭，一直不緊不慢地跟方程翊的“黑豹”保持兩個車身的距離，方程翊把車速飆到了極點，幾乎就要狂暴起來，但卻始終追不上那一段小小的距離。

這仿佛是一種羞辱，隻是比你快一點點，但就是讓你追不上。

廣場上的氣氛驟然間冷卻下來，所有人都麵麵相覷。

錢理聞在車子裡那是急躁得要命，就像電影看到快大結局的時候突然沒了結局，他心裡像有螞蟻在咬一樣，忍不住抖起了腳，“到底什麼結果？”

他司機無聊到爆，“那肯定是輸了，要是贏了，這會還不得開香檳？你看他們開了嗎？”

錢理聞覺得很有道理，瞠目結舌地說，“方程翊輸了，那公子哥竟然輸了？誰這麼囂張，敢讓他輸？”

他司機打了個哈欠，“你要麼上山去看看？”

廣場上沒有人說話了，很安靜，全部的人都顯露出極其難受的神情。

“方哥這是頭一次輸吧？”

有人聲音發顫：“頭，頭一次。”

“那我們搞現場直播，是不是很不厚道？”

全體靜默。

有個大膽的機靈鬼提議：“到時候我們就說無人機壞了，我們什麼也沒看到？”

“放屁，一個無人機壞了還情有可原，六個無人機都壞了，那說不過去吧？”

“而且無人機都一路跟到了山頂，那是壞了的樣子嗎？”

有人突然反應過來，“臥槽，我們的無人機還在山頂上飛，要死不死！趕緊，撤下來！”

那些人才猛然驚覺：六架無人機盤旋在山頂，那不是明晃晃地看方程翊的笑話嗎？

“快快快，撤下來撤下來！”

手忙腳亂地操控起來，結果還沒開始撤，又有人對著平板大喊起來，“我嘞個天，這什麼情況！”

平板中響起一聲爆炸的巨響！

“媽呀！出人命了！”

廣場上的人登時麵色蒼白，有些人瞪著眼睛驚恐萬狀，有些人捂住嘴後退了兩步，整個場景就像被按下了暫停鍵，所有人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十秒鐘後，一些臨危不懼的人鎮定下來，火速喊道：“趕緊！快！發車！上山去看看人有沒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