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都兩點半了，林杬一打開手機軟件打車，那車子就停在醫院門口，兩個人當即上了車。

車沿著江邊開，開進了主城區，看見遠遠的有一個燒烤攤子。

“杬一，你吃不吃燒烤？”江赫拿手肘撞了撞林杬一。

林杬一抬頭，也看見前麵的燒烤攤子。他原以為自己上了車就會犯困，沒想到腦子清醒得很，一點困意也沒有。

“吃吧，”杬一說。這會兒已經是淩晨三點，乾脆就吃頓燒烤吧，這樣就可以把早飯省了，然後回去睡它一天。

車子便在那江邊停下，兩人走向燒烤攤，用一個小菜筐挑東西，林杬一挑的全是肉，大魷魚一把抓進去就是十來條，江赫挑的全是茄子蔬菜。

後半夜淩晨的燒烤攤也有三四桌人。他們兩個坐在小板凳上，等待店家上菜。

夜風把他們的劉海吹得高高直立，江赫忽然想起什麼，噌地站立起來，神情緊張地摸索起兩個口袋。

摸了一小會兒，摸出一個紅包，才長長地籲了口氣。

那是李明傑給他的紅包，他拆開了，從裡麵抽出一小疊錢來。

林杬一看得目瞪口呆，“他給了你多少？怎麼這麼多？”

江赫嘩啦啦一數，“兩千。”

“真大方！”

其實也還好，江赫當模特的報價是時薪一千，憑他的顏值，這還算是報價低的。不過李明傑並不怎麼清楚模特的行當，他應該是按照他請的那幾個模特給的錢。

但總的說來，那哥們對他還算大方。

江赫數了一千出來，“給你，上回球鞋的錢還沒給你。”

林杬一不客氣地接過，塞進了口袋，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江赫看得賞心悅目，他非常喜歡這種給林杬一錢的感覺，覺得就像是丈夫給妻子錢一樣：他是丈夫，他主外，杬一是他妻子，他主內。

想到這裡，他突然就把手裡剩下的一千塊錢也塞給了杬一，“喏，這一千也給你。”

一個好老公怎麼能藏私房錢？

塞完，他就低著頭咯咯咯笑了起來，感覺心情很甜蜜，像吃了糖。

林杬一：這貨是不是喝傻了。

“你不給自己留點？”

“不留不留，”江赫美滋滋地笑著，高興地在心裡敲鑼打鼓放禮炮，“我怕我花錢沒節製，還不如給你。”

***

燒烤上來，兩個人都沒吃很多，江赫心裡又有了一個想法。

“我們去醫院看媽吧。”

江赫有個習慣，有時候他一晚上都在外麵晃蕩，晃蕩到淩晨沒處好晃蕩了，他就買了夜宵踩著單車去醫院看廖雪。

廖雪到了後半夜，剛好是比較清閒的時候，江赫就給她帶了一堆吃的，不光給她帶，也給她科室裡的其他人帶，那些小護士們一看見江赫就兩眼發光，彆說一個科室，三層樓的人都湊過來“觀賞”他。

廖雪在這種時刻就格外的高興，格外的得意，不停地跟人炫耀，“看看吧，這就是我的好兒子，是不是又帥又孝順。”

親兒子林杬一就從來沒這樣去看過她。

林杬一點了點頭，“也好。”

江赫起身，看了眼攤子，跟老板說：“剩下的，都幫我烤了吧。”

燒烤攤老板高興死。

兩個人提著四大袋燒烤去醫院看廖雪。

科室裡的護士們全圍攏了過來。江赫又帥又客氣，她們都不自覺地紅了臉，圍坐在一起吃夜宵。

林杬一看著老媽的這些同事，忽然想起一件事，上回老南瓜跟他吐槽，說徐老放了假沒事乾，就逮著他讓他一天十來遍地學鸚鵡說話。說的還都是那種特彆膩歪的話，比方說：親愛的，你好棒；親愛的，你是個猛男；親愛的，你真耐看；親愛的，你好幽默……

老南瓜簡直要瘋。

所以，他想了個主意，決定托人給徐老介紹一個女朋友。

徐老三十出頭，還是孤家寡人一個，他一定是憋了很多的精力沒處消磨，才變得如此幼稚古怪。

杬一想起這事，就問廖雪，“媽，你們這裡有沒有大齡的單身女性，老南瓜想給我們的物理老師介紹個對象。”

廖雪最喜歡給人湊對子，頓時來了興趣，“有啊，多的是，你們老師喜歡哪類的？”

“那……”林杬一思索起來，“我覺得這問題你就是去問我們老師，他也答不上來。”

“沒事，”廖雪做媒都做出門道來了，“你把你們老師的條件跟我說說，我來給他匹配。”

“呃……”林杬一仔細地總結起徐老的性格特點，嚴謹得就像在做語文閱讀題，“他長相一般，個子中等，年齡三十一周歲，性格老實沉悶，害怕社交，內向古板，比較嘮叨，一句話喜歡說三遍……”

其他的，林杬一一下子想不出來。

江赫補充道：“斤斤計較，小肚雞腸，行為滑稽，報複心強。”

“啊？”廖雪呆了。

“他還善妒，”江赫說。

“啊？”林杬一也呆了。

“我覺得他絕對妒忌我的美貌，”江赫回答。

得到了林杬一一個白眼。

“那他學曆應該很高吧？”廖雪問。

“985大學研究生畢業。”

“哦！”廖雪說，“工作好嗎？”

“有編製，兼職給人補課時薪一千。”

這都趕上江赫當模特的時薪了，江赫吃的還是碗年輕飯。

“哦！”廖雪說，“那好找！”

***

她很快給徐老物色了一個人選，是B超科的醫師，那姑娘二十九歲，長相一般，但身材很好，性格大大咧咧，剛好可以和徐老互補。

鑒於徐老這種一看見女人就要害羞的性格，沒有直接給他安排相親，老南瓜很委婉地把那個女醫師的微信推給他，說那是他表姐的一個朋友，有點恨嫁，急著想找男朋友。

徐老沒什麼興趣，老南瓜就把那女醫師的一張濃妝精修圖發給了他，徐老當即又有了興趣，馬上加了那女醫師的微信。

兩個人一聊起微信，徐老就不來找老南瓜的麻煩了，老南瓜得以解脫。

一個多星期後，徐老忽然又羞答答地來找老南瓜，說很想跟那個女醫師見見麵，但他又不敢約對方。

老南瓜一邊偷偷罵他是“孬貨”，一邊假裝很熱忱，“這事包在我身上”。

他私下就跟廖雪和林杬一安排了一個小劇本，讓廖雪約那位女醫師去商場購物，然後徐老跟老南瓜、杬一也去商場看電影，大家來一個“偶遇”，“偶遇”以後，杬一就跟老南瓜假裝臨時有事，把他們兩個多出來的電影票給廖雪和那位女醫師，讓他們三個去看電影。然後廖雪中途再接到一個電話，說是科室那邊有急事，她得趕緊回去，這樣，徐老就可以和那位女醫師單獨約會了。

光是聽聽劇本，林杬一就覺得累，他想不明白為什麼要搞得這麼麻煩，直接開口請人家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