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南瓜解釋:“徐老覺得自己長得有點醜,萬一那女醫師看見他這張醜臉調頭就走,他肯定要尷尬死,所以乾脆安排這樣一個劇本,要是那女醫師看見他笑盈盈的,那他們繼續演下去,要是那女醫師當場翻臉,那他們三個就去看電影,不跟女醫師約會了。用徐老的話說,這叫攻可進,退可守。”
林杬一不想評論了。
約了周六,兩對人按時到了商場,四個人就在那裡演戲。
林杬一一點也不會演戲,對著他媽廖雪就說:“好巧哦!你怎麼也在逛商場?好久不見!”
感覺就像他跟他媽已經分了戶口。
老南瓜也不會演戲,對著那女醫師就說:“我知道你是我表姐的朋友,我表姐經常說起你。”
廖雪:“對,我經常跟人說起你。”
廖雪就莫名其妙地成了老南瓜的表姐,按輩分一算,林杬一又成了老南瓜的侄子。
反正這場戲是演得相當蹩腳,幾個人在那裡不停地尬笑。
但出乎意料的是,女醫師和徐老看對了眼。女醫師並沒有照片當中的那樣好看,但徐老並不介意,長這樣他反而沒有壓力,女醫師喜歡老實人,也不在乎徐老的笨嘴笨舌。
一切按劇本行事,杬一和老南瓜很快就溜開了,剩了徐老,他跟女醫師去約會看電影。
***
這附近又新開了一座商場,今天是剪彩典禮,場麵很大,林杬一他們過了個十字路口,就看見前麵彩球飛舞,人山人海,車子堵得跟停車場一樣。
經過的路人說了一句“那裡全場五折”,林杬一和許嘉憶就來了興致,他們打算去覓食。
兩個人走向廣場時,那裡的剪彩儀式剛好散場,廣場上還是烏泱泱的一大片,據說請了四五個大明星,連記者和新聞媒體都來了一大堆。
大樓前還掛著明星的巨幅海報,時下爆火的流量明星、靠電影二次翻紅的戲骨、話題度很高的國民女星……倒是各個年齡群體的喜好都兼顧到了。
令人比較意外的是,半退隱的老牌女明星薑雪也在邀請名列。林杬一看到她的海報,不由地呆愣了起來。
那張臉跟薑凡真實在是太像了。
連老南瓜都驚訝,“薑凡真長得也太像薑嫣雪了!”
“我猜,說不定薑雪是她的姨媽。”
老南瓜點頭,“有這個可能。”
兩人擠死擠活地擠進了商場,結果每家店前都是長長的隊伍,排號子的一排就是兩三百位。
“我去,是打五折,”老南瓜哀歎道:“又不是不要錢。”
兩人晃悠了一圈,最終隻是買了兩盒網紅的芝士蛋糕,無可奈何地逛出了商場。
出來時沒找對出口,直接進了一座公園。那是一座幾乎被草坪全數覆蓋的公園,隻不過草坪上有些假山和景觀植物而已。此時,那地方搭著很多的白色遮陽棚,搞得花團錦簇,像婚禮現場一樣。
大概是在這裡舉辦過記者招待會,招待會結束後,是自助餐形勢的“午宴”,所以依舊人來人往,十分熱鬨。
許嘉憶忽然尿急,讓林杬一在那裡等他,轉身跑回商場。
太陽底下站著熱,林杬一便逛到不遠處的假山後麵去,假山的人工石壁上還有一道人工瀑布,水花飛濺,涼意絲絲。
林杬一剛在那石墩上坐下,就聽見有人在叫他名字,回頭一看,竟是徐淮站在身後的樹蔭下。
杬一有些意外,“徐淮?你怎麼也在這裡?”
徐淮像上一回在酒店那樣,穿著白色的襯衫和黑色的西裝褲,隻是這一回的衣服剪裁明顯要比上一回精巧得多,應該是專門量身定製,把他身材挺拔、雙腿修長的特點很好地修飾了出來。
他的袖子卷到手肘處,一隻手插在褲袋裡,一隻手拎著西裝外套,更像是一位社會地位極其優越的精英人士,而非一個尋常的高中生。
林杬一心裡暗暗驚歎,他從來沒穿過正裝,不知道穿這種高級定製的西服是什麼樣的體驗。
“我來參加開業儀式,”他向前走近了一些,眼睛略微帶著點笑意。
參加開業儀式?商場的開業儀式?這座購物中心也是他家的產業?
“哦,這麼說,這是你家的商場?”林杬一問。
“我父親公司控股的,也不能說就是我家的。”
“嗯,”林杬一隨口應了一句,商業的事情他又不懂,隻是心裡在想:彆人說他家有幾十個億家產,是不是說少了?
“我們來逛商場,開業全場五折,湊個熱鬨。”林杬一又補充了一句。
“我們?”徐淮卻敏銳地抓住了一個“字眼”,陽光直射在他的臉上,眼睛微微地眯了起來。
“我跟我同學,他上廁所去了。”林杬一解釋,眼睛一瞥,忽然看到徐淮左邊手臂上有一片淤青,就在手肘的地方。
他嘴唇顫抖了一下,嘴巴趕在腦子前頭,直接問道:“你手肘上是怎麼回事?”
說話間,眼睛不自覺地往右看了看,他右手的手肘上也露出了同樣的一部分淤青,顏色要更重。
這……難道又是他司機打的?可是他司機怎麼出手這麼重,能把他打到如此程度?
“這個,”徐淮毫不在意,“上回騎車,不小心摔了跤,沒什麼大問題。”
“騎車?騎車也能摔成這樣?”
林杬一腦子裡的“騎車”隻局限於自行車和小毛驢這種,他不太相信那兩玩意能讓徐淮摔成這樣。
“哈雷,開的時候速度沒控製好,有點超速。”
“哦!”林杬一張了張嘴,略有點“傻眼”的神情:我就說麼,自行車和小毛驢那兩玩意不可能讓人摔成這樣。
但是,哈雷……
未成年人能駕駛機車?
兩個人之間出現了沉默,又是無話可說起來。
林杬一隻能問他,“你吃飯了嗎?”
徐淮輕輕地搖了搖頭。
這問題問得實在是沒有必要。
“哦,”杬一硬著頭皮,“其實我們也沒有,商場裡人滿為患,哪家店都要排很長的隊。”
“你們想吃什麼?”徐淮掏出手機,“我可以幫你們定,西餐還是中餐?”
啊?
林杬一有點傻,他就隨口一說。還好,他反應過,睜著眼補充了一句瞎話:“我們現在準備回去,我鄰居做了大餐,說要請我們吃飯。”
他晃了晃手裡的蛋糕袋子,“這就是給她帶的。”
瞎話說得連眼皮都不眨一下。
徐淮收起了手機,就在這時,身後有人叫了他一聲。
他跟林杬一條件反射地回頭去看,不遠處站著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這男人穿著齊整的西裝,右手正在扣左手袖子上的袖釘。
“走了。”他說,語氣像是在發送一道指令,人站得筆挺,神情有些嚴肅,天熱的緣故,他額頭上都是汗水,麵紅略微發紅,但那雙眼睛機警得就像探照儀,他隻是朝著林杬一盯了三四秒鐘,就移開了視線。
但這短暫的盯視還是讓林杬一感到很不舒服,那眼神中帶著一股鄙夷,高高在上,像是在看一堆毫無價值的廢料。
如同一根針紮在了林杬一的眼球上,他心裡不爽起來:老子挖過你家的祖墳?
徐淮慢慢地回過頭,依舊用溫和的語氣對林杬一說話:“我先走了,那,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