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杬一，幫我勸他吃藥吧。”

林杬一直愣愣地轉向薑凡真。薑凡真也是一臉的蒼白憔悴，她把已經調配好的一把藥片放在杬一手裡，“你勸他，他肯定願意聽你的。”

林杬一才回過神來，對徐淮說，“那你吃藥吧。”

徐淮用雙手輕輕地托住林杬一的臉頰，真摯而懇切地看著他，“那你原諒我嗎？”

原諒原諒！

啊，毀滅吧，這世界！

林杬一瘋狂點頭。

徐淮慘慘淡淡地笑了一笑，一仰頭，便把那一大把藥片全吞咽了下去。

林杬一從來沒看見過人這樣吃藥。

***

樓上的情況穩定下來以後，樓下的那些人才散去。

宋灝和他的那位朋友孫誌勇還站在門廊裡抽煙。

“鬨得夠大的呀，我算是見世麵了。那小男生才跑出去一下，你表弟就瘋成這樣，把自己的房間都給砸了。”孫誌勇說道，時不時還笑兩聲。

“很正常，”宋灝說，“你是頭一次見，才這麼大驚小怪，我都見多了。”

“他以前也經常這樣把自己弄得渾身是血？”孫誌勇問。

“他以前是一發病就去打拳擊，把自己打得渾身淤青，在家裡倒是儘量不發瘋。”

“他什麼病呐？”孫誌勇很好奇。

“雙相。雙相情感障礙。”宋灝毫無任何感情地回答。

“那挺麻煩……他都這樣了，你家老爺子還放心把幾十億的資產繼承給他啊？”

宋灝很不爽地把煙丟進花盆裡，冷言冷語地說：“老爺子當他是寶。一聽說家裡出事了，連夜就趕了回來，我看，恐怕徐淮才是他的親孫子。”

“這也不是個事啊，”孫誌勇杞人憂天，“老爺子的資產也是打拚來的，怎麼能交給個精神病人呐……”

宋灝猛然地瞪了孫誌勇一眼。孫誌勇才發現自己說錯話了，徐淮畢竟是他的表弟，怎麼好說人家是精神病呢？

於是立馬住口，轉了話題，“不過，這一回他是因為什麼發病？”

“起先是我姑父執意要在酒店給他辦成人禮，兩人因此吵了一架，後來，姑父又說要送他出國留學，他就更加奔潰了，跑出去打了一整天的拳擊，飆車回來差點把他小男友給撞了，還打了人一拳，就憋不住發起了瘋。”

“哦，”宋誌勇滿臉的無法理解，“這也沒多大的事啊！”

***

吃了藥，徐淮也不放林杬一走。

他拉著他坐在床邊，把頭抵在杬一的後背上，默默地不說話。

林杬一簡直是一動都不敢動。

他突然特彆想念江赫。這樣一對比，那大傻叉可就單純得多了。

但心裡隨之而來一股憂愁。

也不知道那傻叉到哪裡過夜去了。

良久，薑凡真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

“他睡著了嗎？”

林杬一略微地側過身，輕輕推了推徐淮，沒有反應。

“應該是睡著了，”林杬一說。

“嗯。”

薑凡真便過來幫著把徐淮扶躺下，替他蓋上了毯子。

這期間，徐淮一點反應也沒有。

“藥勁上來了，他應該能睡很久。”薑凡真說。

林杬一心裡舒了一口氣，他手裡還拽著自己裝藥的那隻塑料袋，手心很潮濕，估計出了不少的汗。

“那我們都回去睡覺吧，”林杬一說。雖然天也快亮了。

但薑凡真卻不走。蹲在地上收拾起東西來了，她很耐心地把碎片一片片地撿進紙簍裡。

“讓他們家阿姨來收拾吧，你收拾不完的，”林杬一勸道。

這房間跟被炮火轟過一樣，幾乎都報廢掉了。

薑凡真搖了搖頭，繼續撿地上的碎片。

這一刻，林杬一忍不住懷疑，她真的不是徐淮的女朋友嗎？

“我們這樣的人是不是很奇怪？”薑凡真忽然抬起頭來望著林杬一，問了個有點匪夷所思的問題。

林杬一沒有回答，他覺得沒必要對薑凡真撒謊，所以相當於默認了“他們這樣的人很奇怪。”

“你知道徐淮有雙相情感障礙嗎？他高興的時候會很高興，壓抑的時候會很壓抑，有時候還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薑凡真神情落寞地說，“所以他在正常人眼裡看起來，會很奇怪……但是，他其實自己也很痛苦。”

林杬一似乎聽人說起過，但那時他隻以為徐淮有抑鬱症，沒想到是雙相。

“杬一，請你不要因此排斥他，”薑凡真幾乎在用懇請的語氣說話，“他是真地很喜歡你。”

林杬一腳趾摳地，怎麼這裡的人都在使命地撮合他跟徐淮？

還硬撮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