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呢?”
“吃完了,”林杬一回道,注意力轉移,也就停下了要給江赫定酒店的事情。
“怎麼樣?心情如何?”宋灝倚靠在窗台上,一副花花公子的浪蕩模樣。
“很平靜,”林杬一說,腦海裡浮現出昨天晚上宋灝跟周悅祺在薔薇花架下的情景,頓時臉微微地紅了起來。
宋灝打量著他,眼睛眯起,“來,出來說會兒話。”
林杬一隻好走出去。
“徐淮醒了嗎?”
林杬一搖頭,他想表達的意思是:我不知道。
但在宋灝看來,是一個否定的回答。
“也正常,以前吃了藥能睡上個一天一夜。”
“他這樣的情況很久了嗎?”林杬一忍不住問,他對徐淮的病情還是有一些好奇心的。
“很久了,確切的說,從小學就開始了,不過那個時候隻是一點輕度的抑鬱,因為姑父和姑媽經常吵架,所以大家都隻覺得他是不開心而已。到了初中,嚴重起來了,時常不想去學校,躺在床上起不來,一連好幾天都不吃東西,才開始重視他的情況,不過這個時候,已經中度抑鬱了,上了高中,就演變成了雙相,就是你所看見的這樣,情緒會時不時失控。”
林杬一不免也有些遺憾,好好的一個人,為什麼要犯這種病?
“他爸媽經常吵架嗎?”林杬一問,他覺得徐淮的父母挺和睦的呀。
但細一想,才發現他其實並沒有看見他父母同時出現的場景。
“經常,”宋灝說,“吵架是家常便飯的事情。”
林杬一心想,那他們為什麼不離婚呢?
但這是彆人的家事,他不好多問。
“我表弟的性格很矛盾,”宋灝說,“他有一半像我姑媽,我姑媽是一個很感性的人,她喜歡文學和戲劇,以前是一個劇場演員,夢想當一個電影明星,我爺爺其實有這個能力助她當一個大明星,但那個圈子是非多,關注度又格外大,而我爺爺的身份和地位不方便暴露在大眾麵前,所以不允許我姑媽去當電影演員。她也就一直鬱鬱寡歡,間而影響到了徐淮,讓他天生就有一種悲觀和壓抑的情緒。”
“另一半則像我的姑父,”宋灝繼續說道:“我姑父是個很果決的人,雷厲風行,手段剛硬。他白手起家,冷靜自持,一切以利益至上,理性勝於感性,跟我姑媽的性格截然不同。在我姑媽眼裡,他就是一個冷酷無情、不擇手段的人。”
林杬一想起徐浩明派了保鏢來監視徐淮的事情,徐淮要是不服從,保鏢還可以出手打他——想想確實挺讓人窒息的。
古老的軍事化管理,簡直就是。
“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同時存在於徐淮身上,他內心充滿了自我衝突,會得雙相其實也不足為奇。”宋灝說,語氣裡帶著點惋惜,看來他對自己的這位表弟還是有些親情的,不全是財富競爭的對立關係。
“他們有給他找醫生嗎?”林杬一問,想起昨天的情況,他覺得醫生應該住家,徐淮一旦情緒失控,醫生就該一針鎮定劑打上去。
“這不廢話嗎?他每周都要去找心理醫生疏導。但情緒反反複複,治療是一個長期的過程。”
宋灝說到此處,周悅祺剛好從遠處的樹蔭下走了出來,一抬頭看見了宋灝和林杬一,神色頓時滯了滯,茫然而錯愕,但得益於舞台上訓練出來的靈機應變,馬上展露出了明朗的笑臉,極其友好地招了招手。
他沒有過來,又轉身走進了樹蔭裡。
林杬一明顯看到周悅祺走路的姿勢不太對,腦子裡驟然響起昨晚上他在樹影下的那句話:你把什麼東西放進來了!
林杬一的眼神不自覺地移向了宋灝,他穿著白襯衣,雙手插兜,很是閒散的模樣,從側麵看上去,他的身形輪廓還真是和徐淮很像,隻不過他的胸膛要再硬實寬闊。
昨晚上,他到底把什麼東西放進去了?
宋灝也笑嘻嘻的,目送著周悅祺走遠,比起前兩天來,他的笑明顯要虛假,等人一走開,那笑容就立馬收攏了。
果然玩物就是玩物,不可能真地動感情。
他下意識地回頭,就碰上了林杬一的目光,林杬一嚇了一跳,像做賊似的逃開了視線。
這小動作被宋灝抓了個正著,他的嘴臉微微勾起,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林杬一瑟瑟發抖,瞳孔都有些顫抖。
“你怎麼了?怎麼一副很緊張的樣子?”宋灝見狀上前一步,伸手按住林杬一的肩頭,“覺得我要吃你嗎?”
好騷包啊,林杬一內心的小人扶額歎息,肩膀一縮,往花園的小徑上走去。
“你不去看看男朋友嗎?萬一徐淮醒了呢?”宋灝試圖絆住林杬一的腳步。
“他不是我男朋友,”林杬一回頭無奈地說道,他恨不得在胸前掛一塊牌子,寫上《本人直男,且單身》這幾個大字。
“什麼?”宋灝皺起了眉頭,“開玩笑呢?”
“真的,”林杬一才沒有那種閒情逸致,“不信去問你表弟。”
宋灝還是沒有反應過來,歪著個腦子呆靠在窗戶邊,直到太陽光出來直射到他眼睛上時,他才搖了搖頭,往樹蔭底下走去,若有所思著,臉上漸漸露出一抹狡猾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