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絲寒氣從冰冷的石板下滲出,空無一人的院子裡,隻剩下惶惶不知所措的趙七,依舊維持的五體投地的姿勢,一動不動的跪著。那個令人望而生畏的身影,卻早已不知所蹤。
輕鬆的避開幾班崗哨,順著濃濃的乾草氣息,她緩緩的走向記憶中,那個總是會偶爾傳出幾聲嘶鳴的小蓬舍。
五年前的冬天,她就是在這裡再次見到那個孩子。三麵透風的草蓬下,那個不知因什麼被年長的同伴轟出門來,和衣窩在稻草堆裡,凍得手腳卻依舊雙眼亮亮的逗弄著馬兒的小家夥,有著那樣乾淨的笑意。眼角眉心之間,是滿不在乎的泰然和安靜,找不到一絲絲的怨戾愁苦。簡陋的粗布外衣,映照著天空最初的顏色,仿佛世間的一切仇恨算計都無法靠近,澄澈得刺目。
或許就是從那時候起,她開始想為這個孩子做點什麼。沒有太多可以解釋得清楚的理由,隻 是一種感覺,不想眼睜睜的看著一些東西消失在這個世界。
然而,在那個連一句多餘的話,都可能成為殺人的利器多事之秋。她不能,也不可能改變什麼。唯一能做的,也就隻有將那一紙薄薄的書信送到他手上而已。
童年,是這裡的許多人都不願回憶的往事。
她以為他一定會接受——在那段並不怎麼好過的日子裡,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帶著這封信,來到她身邊。
可是……
或許,她是真的高估了自己的判斷力。就像行囊中,那封被退回到手中早已泛黃的書信一樣。多年後的今天,早已不再是天真孩子的緘默少年,依舊選擇了用拒絕回答了她的邀請。
恭謙的身影,順從的麵具,隻不過是為了掩蓋疏離的眼神。怎麼忘了?當年尚且不能。而如今那雙有著清淺瞳色的眸子,更是早已任由孤獨,冷漠,警惕與懷疑,一同混雜著沉澱在眼底,不複當年的顏色……
漆黑的屋簷底下,偶爾溜過幾縷清風。除了馬兒稀稀拉拉的幾聲響鼻,再無一絲生機。目光所及之處,空蕩蕩的。有的,隻是堆積如山的稻草和滿院寂寥風。
“你究竟要躲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