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被叫到名字的一刻,忽如一記重鼓擊在心上,胸膛裡悶悶一響,所有的思緒瞬間被清出腦海。本能的站起,尋聲而去,小揚有種極不真實的感覺。過去,或者說半個月之前,他都不曾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以這樣的方式出場。
像個家生的奴才。
這一次,由於是從偏殿走入的關係,一出來,便被籠罩在正殿中央高台一側的陰影裡。
此時此刻,那麵具人就坐在身邊這需要仰望的高台上,沒藏站在台前的階梯下,另一個模糊不清的身影則遠遠跪在離大門很近的第四排火盆之後。那厚厚地七丈銅門,此刻是關著的,一眼望去,是陰影與陰影連成一片的黑。濃濃的黑色,包裹著那個一身衣衫血跡斑斑的身影,看不清麵孔。
大殿裡,還是那樣陰冷,即便是這酷暑的天氣,也絲毫消弱不了身處其中,那滲人的寒意。
也不知道在這裡待久了會不會風寒入骨,得上老風濕?
不知怎的,小揚突然就冒出這麼一抹心思。想罷,還忍不住向高處的麵具人悄悄眺望。見對方依舊是黑鬥蓬裹得一身嚴嚴實實,坐在不知道用什麼金屬雕刻著蝙蝠與蛇的長椅上一動不動,什麼都看不出來,這才做罷。
可就在他緩步行來,想入非非之際。一雙目光,卻生生的令他從幻想中驚醒!
不是麵具人的詭密莫測,不是沒藏的狠厲乖張,而是來自二者之外的另一個方向,錐子般的目光……
如此尖銳,仿佛一下子撕開他所有的偽裝,看進他的血肉裡,紮得他的心臟驟然一縮。這是怎樣一道視線,怎樣一個人?
“快點啊你,磨蹭什麼?”
直到沒藏終於不耐煩的催促起來,小揚才從那道視線的震懾下掙脫。回頭看了看焦急的沒藏,暗暗搖頭,躬身來到他身側。什麼也沒未做,便被他按著頭向高台之上狠狠鞠了一躬,這才算是可以在殿內自由走動了。
“這一次,也是與其大家一起死,不如你活下來?”
想不到一見麵,那高高在上的麵具人就問出這樣的問題。自己居然還被這位門中最最了不得的人物惦記著?這令小揚有一瞬間受寵若驚的感覺。但很快,他就意識到,對方這在隱射自己為保小命在做假證,當即心下一冷,肅容道:
“要一個人死,未必就是有人活不下來。要活下來,也未必總是要人死的。”
“說得不錯。”話幾乎尚未落音,麵具人的聲音就飛快的接道:“養你們,正是讓你們做讓人死的那個,而不是,活不下來的那個。”
看起來,他似乎很滿意這個答案。可話裡依舊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含沙射影。頓了頓,這才不急不緩的將目光轉向沒藏千布:
“沒藏,你說呢?”
“是,說得是!我等,自是門主一手培養出來的殺人利器。”
大約是因為沒藏對他們之間的話題聽得並不怎麼上心,所以沒有聽出他話裡的深意,否則知道了定要以此大作一番題目。不過此時,他就隻是一心係在他蓄謀已久的要事上,急忙著接過話頭:
“秉門主,就是他,他能證明我方才所言,無一是假。”
被晾在一旁好一陣子的沒藏很長時間都有種被冷落的感覺,這下子好不容易抓著機會,定然是要立即將事情拉回正題上的。雖然方才門主說話時,他就有許多機會。可惜他不敢冒然打岔,便也隻好等著。此時,若換了另一個人。同樣的遭遇,做法卻將截然不同了。
“門主,請容屬下向他們各自問一些問題,答案自然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