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脫繁複的心思後,小揚第一眼見到的,便是她的笑。與上一刻的冰冷截然不同的瀟灑的大笑。和著這滿身的傷痕與眉峰鬢角上鮮血淌紅了半張臉的大口子,這笑容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她笑得有些氣力不繼,微喘了一會兒才用那已經淪落得好似破鑼一般的聲音道:
“沒藏,你真是越來越沒出息了。既然都有了證據,還不立刻通通抖了出來,到現在還斯斯文文,吞吞吐吐。你就需要那麼小心翼翼?我,就那麼可怕嗎?”
“我……”
不待沒藏開口,她又深吸一口氣,高聲打斷道:
“他不敢說,你一個勁的迫他做什麼?你不會自己說嗎?總歸來來去去都是你千君大人都設計好的,你以為從另一張嘴裡說出來就能格外可信一些嗎?”
“自然是可信的,至少她與你素無恩怨,與本君素不相識,沒必要同你過不去。”
終於,沒藏搶回了話頭,卻沒有就她的話多做爭執。看得出來,他並沒有因這些尖銳的諷刺而絲毫亂了陣腳,臉上依舊是那副從一大早就延續到現在的得意的神情。
“不要岔開話題,我看你還是先解釋解釋夜盜玄機閣,私闖禁地的事情吧!大致經過,我方才已向門主詳細稟報過,眼下,這位小哥就是人證,你若覺得本君所說不實,大可以向他求證啊?看看他,能不能證明你的清白?”
“清白?”誰知她聽了隻是啞然一笑,艱難的支著地麵挺直了腰杆歎道,“誰人不知,素來千君在殿,焉有清白可言?”
這看似泄氣的言語,令小揚有一絲的錯愕,令沒藏眼裡的得意又加深了幾分。但這分黯然,不過轉瞬即逝,片刻之後,卻見她笑意又起。
“不過,沒藏,你真的以為。今天,就是來審我的?”
她突然露出的神秘樣子,令在場的每個人心裡都升起了疑問。
不然呢……
沒藏的心裡不禁打起了鼓。
這個女人,曾經給過他太多次慘痛的失敗經曆,這令他怎樣都無法在她麵前擁有平日裡的自信。隻要見到她無所畏懼的笑容,就忍不住疑神疑鬼,擔心自己哪裡出了僻陋,此刻也不例外。
但是這一次,他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試圖將這種情緒甩出腦海。
那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他這樣告訴自己。
可越是這麼想,越是難以平靜。索性,他在心裡大吼了一聲,震開所有思緒,指著眼前人道。
“夠了!你現在怎麼扯開話題都是無用的。老實交代吧!”
“交代,是肯定要交代的,但不是對你。”誰知,回答他的卻是這麼一句話。
與此同時,小揚見到她終於收起了笑容,毫不避諱的向沒藏投去一道輕蔑的目光,突然提高聲調,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倨傲之色,向著眼前的宿敵,赫然發問道:
“今日在此,你不過同我一樣是受審之人,誰給的你資格,來向我問話?”
一個人,一句話,一時之間,震住了在場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