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的靠近她身邊,有點連他自己也不知為什麼的小心翼翼。
“你……”
“噓!”
尚未出口的話被她唇邊一指輕放,堵了回去。她輕輕指了指耳朵,示意他——聽。
“你知道嗎……他們不會哭,不會笑,沒有思想,沒有感情,連血都是冰冷的。他們就像影子,像幽靈,來去無蹤,沒有一絲聲響。他們就是那羅刹猛鬼,頃刻之間奪人性命……”
土坡上的男人被一堆孩子圍在中央,唾沫橫飛的描繪著他的故事。
“好厲害的家夥,他說的這是什麼?”小揚仰起頭,茫然的望向身後的女子。
女子放下酒壇,舔了舔唇邊的酒漬,盈盈淺笑的眸中蕩漾起一片水氣。
“笨蛋,他們說的呀……是我們。”
什麼!
小揚一驚,隨即又釋然。她口中的“我們”原是指的刺客。
“那夥人啊,可不比土匪強盜,土匪強盜來時好歹有個聲勢啊!人們可以聞風而逃嘛!可這夥人要是來了,你們啊!就隻有等著挨宰的份兒了嘍!他們,總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深夜悄悄潛來,對著還在睡夢中的人啊,嘿!就是那麼一刀!一刀就把頭顱給看下來了!那個血啊,噴得滿屋子都是,可死了的人呢?據說頭首分了家,還沒反應過來自己死了呢!等著眼睛,張著嘴,那舌頭啊,伸的老長……”
“騙人!娘說了,吊死鬼才伸舌頭呢!被人砍死的是不伸的!”
突然,孩子堆裡冒出個聲音打斷了男人的話,也戳破了他的牛皮。
“哎哎!還聽不聽了,聽就彆說話!”男人解釋不了,臉色白了白,紅了紅,最後隻好裝作沒聽見,又繼續道:
“那夥人,殺了人就走,鄉親鄰裡啊,誰也不知道。他們一天隻做兩件事,殺人,睡覺……”
“那多沒勁啊!都不能玩!”一個更小的孩子,奶聲奶氣的說道。對他而言,玩自然是天大的事情。
“我們可以報官,叫官差抓了他們。”
這時候,有膽大的孩子挺胸站出來道。
“誒!那可不行!”男人的眼裡突然放出危險的信號,“那幫家夥,個個都是殺人狂魔,哪是官差能捉得了的啊?他們走路啊,腳都可以不用沾地,一點聲響都沒有。有一回啊,山南縣的縣老爺就妄圖試上一試,結果啊!當天晚上就被人勒死了。連她睡在旁邊的老婆都不知道,到了早上醒來啊,一抬頭才發現,那屍首的一雙腳還在床前晃呢!腳趾頭都硬了……”
“哇嗚嗚嗚……”
猛然間,人堆裡一聲孩子的哭聲打斷了男人的話。緊接著,是一乾早已被嚇壞的孩子一個接一個放聲大哭起來。直到這時,男人這才意識到自己說得太過了,連忙乾咳一聲,做出了結束語:
“哎呀,哭什麼嘛!他們又不會到我們這鄉下地方來這,他們啊,隻殺大人物。你們隻要以後去城裡的時候當心一點,看見那黑衣黑褲,蒙麵帶刀的都避開就可以了。不過啊,千萬不要看見他們的臉,否則啊,指不定哪天,就慘死家中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