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
微風從雨後的山林間飄進廟宇,帶著泥土的氣息,擦過少年們青澀的麵頰,有人的睫毛在不斷跳動。
“小揚,小揚……”
誰的聲音在喊?混著水聲,模糊不清。
水?他在水裡?
腳下,沒有底;四周,沒有岸。一片漆黑中,隻有頭頂朦朧的光線照進水裡,隨著波紋蕩漾——這是一口井。
他落入了井裡?他瞬間清醒過來。救命!誰來救救他!
“小揚,小揚……”
那個聲音還在喊著,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他抬頭望,視線穿過水麵,捕捉到一個模糊的影子——長長的頭發,沒有麵孔。
“把手給我。”那人說道。
影子伸出手,幾乎可是觸到水麵,不知何時深深的井底已變得淺如水窪。仿佛他隻要一伸出手,就能夠到對方。
可他還在猶豫,不知道為了什麼。直到過去很久,他才夢遊一般伸出手去,去觸碰那個水麵上的影子。
然後就在這時,他見到了一個黑影,從井口的人影背後緩緩升了起來。
他驚愕,伸出的手又悄悄縮了回去。然後,他見到那個黑影的雙手也悄悄的伸向了人影背後。
然後突然間,他就看清了那黑影的麵孔。
“不!”
瞬間,他失聲喊了出來,然後隨之而來的是左肩劇烈的疼痛。
“哎!彆動!”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眼前的一切漸漸明晰。他還在那間破廟裡,一切隻是場夢。
“做噩夢了?放鬆,你體內的氣息很亂。”
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小揚終於認出來這個聲音的主人,就是那一群少年的大師兄。
體內的真氣緩緩集合,受一股正氣所引導,漸漸的化零為整,沿著經脈生生不息的流動起來。作為一個極度偏向於外功招式的刺客,他很少做像類似的正統調息。不得不承認,那隻抵在背後的手很溫暖,而那透光掌心滲進身體流淌進四肢百骸的真力,也是如此的延綿不絕,淳厚有力。
隻是,小揚的眉頭卻還是皺了起來。
“你不睡覺,在這裡做什麼。我不合作,對你們根本一點價值都沒有,你沒必要在我身上浪費力氣。”
他還是那麼不客氣,此時此刻,或許更可以說成是有那麼些不知好歹。可是對方,居然隻是微微歎了口氣,沒有絲毫情緒的波動。
“你不知道,正道中人向來都愛多管閒事嗎?”大師兄道。
“管閒事至少也要有利可圖吧?”
小揚依舊以他的思路揣測著對方的意圖,而他收到的答案竟也一如既往的出乎他的意料:
“有啊,助人為樂,使我開心。”
如此回答,小揚從未聽過,這讓他起初愕然,繼而沉思,最終默然不語。
“你不知道自己在發熱嗎?為什麼傷口也不處理,也不好好調息?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