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紅蓮教聲名鵲起。
發展了不少信徒,暗地裡乾一些聚斂錢財、拐賣人口、尋釁作亂之事。
一開始沒鬨出什麼動靜,零零碎碎發生在各地,不成氣候。
領頭的人極其狡詐,一抓就跑,毫不戀戰。教眾又多是底層百姓,夜聚曉出,隱於市井。
官府查來查去沒什麼收獲,漸漸就懶得專門去管,若有人報案常規處置即可。
隻是最近,報案的人漸漸多了起來,甚至波及到了京城。
朝中有人起了警覺之心,奏請皇帝下旨嚴禁紅蓮教。皇帝點了頭,又命刑部徹查紅蓮教一事。
雲琛這幾日忙得不可開交,除了殿前司的活,就是為了洛微的事情東奔西走。
先去了趟風回樓,那胡三娘見他再次上門就先露了怯,沒幾句話的工夫便說了實話。
洛微果然不是什麼村裡賣進來的丫頭,而是一個月前在城郊路邊撿到的。
胡三娘可憐兮兮道:“奴家當時發現她受傷昏倒在路邊,看著怪可憐的,就想救她一命。後來發現這姑娘長得挺好,人也聰明,跳舞一教就會。剛好從金水村買回來的丫頭不爭氣病死了,便忍不住動了點彆的心思。”
她說完偷偷抬頭看了雲琛一眼,見他臉上並無怒意,又接著說道:“大人明鑒,說到底奴家也算不得害她。她一個弱女子,什麼都記不得,就算放她走,她又能去哪裡?要說留在風回樓,這兒也不是養閒人的地方。”
雲琛皺起眉頭,手指在桌上不緊不慢地敲著,片刻後問道:“她當時受了什麼傷?”
胡三娘答道:“應該是骨頭斷了,還有一些皮外傷,流了不少血。奴家不太懂這個,連忙請了大夫來,又是抓藥又是包紮的。不是奴家說大話,尋常婦道人家可見不得這種場麵。也就是奴家膽子大又好心,這麼下來錢就像流水一樣花出去了。”
雲琛問:“既然花了不少錢,怎麼沒留在風回樓慢慢給你賺錢?”
胡三娘低下頭,小心翼翼地答道:“大人說笑了。奴家膽子再大,也隻是個婦道人家。這丫頭畢竟來路不明,奴家越琢磨越害怕,就不敢再留她。但是風回樓外麵看著風光,其實內裡緊巴著呢。奴家是個生意人,總不能白忙活一場,就想回個本。”
雲琛心想胡三娘真是好算計。
洛微那舞想必都沒練幾天,又特意配了個半吊子琴師,如此達官顯貴必定是看不上的。而剩下的,有的看不出門道,有的隻在意美人相貌和背後風回樓招牌,便也能賣個好價錢。
他不由冷笑一聲,說道:“你現在倒撇的乾淨。想必以後真出了事,買主的身家背景哪兒比得上你,怕是也隻能吃了這啞巴虧。”
“大人智謀無雙,奴家這點小把戲哪夠您看的。奴家說到底也隻是受人之托,看管這風回樓,平日戰戰兢兢,唯恐出了半點差錯,”胡三娘說著說著就落下淚來,抽抽噎噎地哭訴道:“前日大人買了那丫頭回去,奴家愁得幾日都沒敢合眼,但又不敢說明,生怕掃了大人的興。今日即便大人不來,奴家也是要找時間把銀票登門奉還的。”
她說著把早已準備好的銀票雙手奉上:“至於洛微那丫頭就交給大人處置。”
雲琛擺擺手,起身道:“不必了。既然看病抓藥花銷不少,就留著吧。”
胡三娘長舒一口氣,知道這關算是過了,忙躬身送雲琛出門。
雲琛暗自琢磨,胡三娘雖然故意模糊重點,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但所說與近日所見也基本對得上。這妙舞清歌會目前看不出來什麼貓膩,風回樓犯不著費這麼大周折就為了把人賣給一個綢緞商人。
若是衝殿前司或是雲家而來,那其中不可掌控的變數未免也太多了些。
但此事的前一節就值得仔細推敲了。
按胡三娘所說,洛微當初受傷不輕。
一般的人販子犯不著下此毒手,不知道會不會是與人結了仇,可她一個姑娘家,上哪兒招惹的仇人?
雲琛一時想不明白,就按照原來的計劃,去京兆府查看近半年來京城及周邊的報案,尤其是洛姓人家。
連續找了幾日,還是沒發現能對得上的案子,雲琛暫且隻得作罷,向府尹馮繼昌道了謝。
馮繼昌官職其實比雲琛高,但殿前司職務一向不能以常理論。
何況雲琛又深得皇帝信任,響當當的頭一號人物,他可不敢受這個禮,忙笑道:“雲大人客氣了,要之後又想到什麼線索,再過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