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說,雲琛還真就想起一事:“我確實還有事想請教馮大人,不知京城這半年來可有不同尋常的案子,比如尋仇鬥毆之事?”
馮繼昌答道:“京城近年來風平浪靜,若說普通治安案件,自然每日都有,便是命案也有少許,但皆已結案。要說不同尋常,除了最近的紅蓮教之事,彆的確實沒有。”
看雲琛擰眉思索,他又說道:“皇上前些日子點了刑部徹查紅蓮教,我聽說是刑部侍郎程平在負責此事。他那兒資料齊全,各地的卷宗都有。雲大人不妨去問問,興許會有收獲。”
雲琛點頭稱是:“多謝馮大人指點。”
程平是個有本事的人。
不然也不會年紀輕輕成了刑部侍郎。
隻是性格卻一言難儘,在文臣堆裡宛如一朵傲然絕立的大噴菇。
近身三尺內寸草不生,和雲琛還算有些私交,平日裡能說上兩句話。
雲琛特意拐到圓西巷稱了兩斤瓜子和幾包肉乾果脯,晃悠悠提著去了刑部。
一進門就看到程平眼下一片青黑,腳步虛浮,宛如幽靈一般在刑部四處飄浮。聲音倒是一如既往的中氣十足,正滔滔不絕地迫害著他的下屬。
程平眼尖瞅見了雲琛手上的東西,立刻放下手上卷宗,熱情招待了對方。他一手接過東西,挨個翻看裡麵內容,一邊虛偽地客套:“你說你來就來了,那麼客氣乾嘛?”
雲琛對他這德性習以為常,自己找地方倒了杯茶,開門見山道:“我確實有事找你幫忙。”
程平正好拿了塊肉乾啃著,口齒不清地說道:“你說就行。”
雲琛也不含糊,直接問道:“紅蓮教這事兒現在是你在管?”
程平點點頭,說道:“前幾日剛把卷宗都交到我這裡,正忙著彙總整理呢。”
雲琛便把洛微的事情和他說了,又道:“我之前去京兆府那裡查了查,沒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我想著,會不會是其他地方的事情,就過來問問你。”
程平思索了一會兒,答道:“如今倒是有不少人口拐賣的案子。但我大概翻了翻,多是小孩子被拐,成年的小姐雖有但不多。而且也不排除各地趁機把棘手案子全栽到紅蓮教頭上,借機渾水摸魚。”
雲琛道:“你這麼說,倒有幾分像是為紅蓮教開脫似的。”
程平斜瞅了他一眼,毫不客氣地罵道:“庸俗至極!你什麼時候沾染上了大理寺的臭毛病?”
他罵完就算,又接著介紹道:“我初步查了下那些案子,能明顯看得出來是紅蓮教手筆的,大多是街上乞兒無故失蹤。有幾個孩子家境倒不錯,可自身處境卻又都不太好。像你小妾那般出身,又自小精心教導的,不像是他們的目標。不過如今烏泱泱送上來一大堆,就算你小妾是被彆人拐的,應該也會在裡麵。”
他一口一個小妾,雲琛實在聽不下去,忍不住出言打斷:“她不是我小妾,前些日子在風回樓遇到以後救下的。”
程平這會兒把桌上東西吃了個遍,開始嗑起瓜子,懶洋洋地說道:“隨你怎麼說。我會重新把這些案子都看一遍,保不齊就找著什麼線索了,到時候再來找你。”
正說著,程平一溜號就想起了風回樓之事,忍不住開啟嘲諷模式:“劉奇那二貨居然會以為是個絕世美人,虧得他不是我手下的人,否則我和他之間,必定隻能活一個。胡三娘要是知道她的小算盤其實是被老主顧劉奇砸的,怕是要氣得吐血。”
雲琛挺身而出,製止了程平的口出惡言,然後成功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於是程平搖搖頭,諄諄教誨道:“我可提醒你,這姑娘受傷之事蹊蹺的很。要是自己從人販子手裡跑出來摔的倒還好,要是被人打的……太平日子裡一個姑娘被打成這樣,可不是什麼簡單事。”
雲琛頷首道:“我也這麼想,卻不知背後還牽扯什麼恩怨。不過洛微不是壞人,她眼神澄澈,心思乾淨,說話平和豁達,自有一股靈氣。”
程平一副關愛智障的表情上下打量了他,嗤笑道:“你不是說她失憶了?什麼都不記得,腦袋空空,當然眼睛裡啥也沒有。要是她假裝失憶,再有所圖謀,第一個下手的就是你這種色令智昏的。”
雲琛笑道:“好歹也是混跡朝堂這麼多年,怎麼可能是人是鬼都分不清?而且我答應了要幫她查找身世,自然要儘力而為。”
程平說道:“如今沒有證據,我自然不會妄加評論。你這麼想,也不見得就有問題。我會抓緊把卷宗梳理出來,抽空也會查查這姑娘的事,免得以後瓜子都沒得吃了。”
雲琛起身拱手行了個禮:“那就有勞了。”
程平下巴微抬,神氣十足地擺擺手,回道:“好說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