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彆院,雲琛想起這段日子都未曾見過洛微,便準備去看看她,順道把阿福找來問了問情況。
阿福未假思索,張口就答:“洛姑娘這幾日都不曾出過梧桐苑,多數待在屋子裡。每日起居也很規律,辰時起、亥時歇,未時還要小憩。”
雲琛心裡說不出來的怪異,暗想我每天起早貪黑,她過得倒比我還舒坦,又問了一句:“那她平日裡都做些什麼?”
阿福答道:“看看書,和小錦小蕙兩個丫頭說說話,彆的也沒做什麼。人挺隨和,沒什麼脾氣。每日呈上的飯食都吃的差不多,看不出喜好,卻也未開口挑剔過什麼。小的送去的東西,也都高高興興地收下。”
“她都看些什麼書?”雲琛乍一聽還挺滿意,覺得這姑娘夠安分,不惹事。
阿福回道:“就是原先屋裡的,您之前看過的閒書。後來看完了,找小的新要了幾本。也沒指名要什麼,隻說讓小的自己看著辦。小的便做主挑了幾本女學課本,還有眼下小姐們愛看的話本。”
這細細琢磨,雲琛漸漸覺出不對來,問道:“可還有說彆的,或是打聽什麼?”
“未曾,最多就是向小的道了謝,”阿福對這洛姑娘印象還行,看雲琛神情,以為他對人起了疑,忙好心解釋道:“小的看洛姑娘是個安靜的性子,規矩也好,不是亂打聽的人。”
雲琛知道阿福會錯了意,欲言又止半天,最後狀似不經意地問道:“那她有沒有問起過我的事情?”
阿福聞言愈發謹慎,說道:“公子請放心。派給梧桐苑的丫頭都是精心挑選,知道分寸,絕對不會亂說話。”
說了半天,還是雞同鴨講,雲琛氣得直接拂袖走人。
梧桐苑裡靜悄悄的,走近了才能隱隱聽見說話的聲音。
洛微不知道從哪裡找了根草,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魚缸裡的金魚玩兒。
小錦小蕙站在一旁說著話,洛微偶爾回上兩句,看見雲琛進來,忙起身行禮。
雲琛看了兩個丫頭一眼,冷聲道:“阿福怎麼教的規矩,主子還在旁邊就直接聊上了?”
小錦小蕙嚇得直接跪下。
洛微往右移了一步,擋在兩人麵前,笑道:“雲大人錯怪她們了。我吃過晚飯後有些困,就想小憩片刻。小錦關心我,說飯後躺著容易積食,要坐一會兒才好。可乾坐著也沒意思,所以讓她倆說說話,我在一旁聽著也就漸漸不困了。”
聽完這番解釋,雲琛臉色和緩下來,說道:“既如此,你以後吃過飯就去院子裡走一走,隻坐著當然會困。”
洛微點頭應下來,又說道:“前幾日阿福管家送來的春茶還不錯,雲大人要不要試試?”
看雲琛沒反對,便將右手偷偷繞到身後朝兩個丫頭招了招,笑道:“那我讓小錦小蕙去取來。”
洛微親自用風爐煮沸了水,泡好一壺茶,斟在杯中遞給雲琛,柔聲道:“我其實不大會這個,最近現學的,雲大人嘗嘗看如何。”
越瓷青而類玉,襯得捧著杯子的手愈發白皙纖細。
雲琛注視了片刻後,接過茶杯喝了一口,笑道:“我嘗著還挺好,看來你在烹茶一道也頗有天賦。”
洛微自己也嘗了一口,細細品了,不好意思地笑道:“您待人寬和,我卻有自知之明。還算好,沒有太糟蹋好茶。”
屬實說,雲琛真不是在安慰洛微。
他是打心眼裡覺得挺好,就是和宮裡的比也沒差什麼。不過他對茶道知之甚少,一時也說不出幾句專業評價來表明立場。
而且洛微左一個“雲大人”又一個“您”叫的他頭暈,恭恭敬敬的語氣更讓他渾身不自在,心想倒顯得差了輩分似的,便忍不住說道:“你不用叫我雲大人,叫我名字就行,也用不著這麼拘束。”
洛微連聲拒絕:“這不合適。”
雲琛道:“有什麼不合適的?想來你也知道,我叫雲琛,就比你大上幾歲,沒什麼不能叫的。”
洛微恭恭敬敬道:“大人與我的身份天差地彆。就算如大人所說,我是被人販子賣到了青樓,原來的出身略微高貴些。但您是朝廷官員,洛微即便是哪家小姐,又如何敢直呼您的名字?”
雲琛滿臉無奈,心道你哪兒是不敢,你隻是不願意。
看起來是畢恭畢敬,不敢有半分逾矩。可這眼裡坦坦蕩蕩,毫無懼意,想來也沒覺得所謂的官職是多大的事。
不過就是不想和自己攀扯上多餘的關係罷了。
但轉念一想,要是易地而處,自己隻怕也是如此。
雲琛不由笑笑,說道:“那我不勉強你。不過我退了一步,你是不是也退一步?至少這個‘您’就彆用了,我們隨便說說話。”
洛微點頭答應。
雲琛道:“我這幾日查了查京城的案子,暫時沒有發現能對得上的,但也說不好是我查的時候給漏了,後麵我會再看看。其他地方的,可能還要再等些時日。”
洛微正要起身道謝,看到雲琛的表情,想起他方才所說,不免抿嘴笑了下,認真道:“謝謝你為我來回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