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琛聽見聲響抬頭,見此情狀嚇了一大跳。他急忙上前扶住洛微,擦去她嘴角血跡,連聲喚道:“洛微……洛微……”卻聽不到任何回應。
雲琛心知此時絕不能慌,顫抖著伸手探了探脈,發現仍有脈搏才勉強定了定神,衝著門外大喊道:“來人啊,來人……阿福!”
阿福第一個衝進來,看見雲琛半跪在地上,緊緊摟著洛微,對他說道:“快去把岑叔找來!”說到最後聲音已經有些發虛。
阿福看出事情嚴重,不敢多問,連忙轉身跑出去找岑淮了。
不一會兒,岑淮背著藥箱急匆匆地衝進來,跑得氣喘籲籲,連聲問道:“怎麼樣,怎麼樣,洛丫頭還活著麼?”
他大步上前查看洛微的情況,直接下手號脈。
片刻後,岑淮長舒一口氣,麵色古怪道:“這不是沒事麼?嚇死我了。”
雲琛滿臉不可置信:“她確實是暈倒前吐了血,手還被劍刃劃破了。”
岑淮見他不放心,自己也確實挺喜歡洛微這小姑娘的,便破例重新切了脈。
眼見結果和之前一樣,他解釋道:“她此前有內傷在身,現在把淤血吐出來,反而是好事。至於暈倒,可能是突然吐血,身體一時承受不住。也有可能是她恢複記憶過程中,受到強烈刺激。”
“強烈刺激……”雲琛琢磨了一下前因後果,猜測道:“難道是那把劍?”
岑淮點點頭,說道:“有可能。洛微既然是習武之人,那武器對她來說應該是重要的記憶。但她手上繭子不明顯,不像是常年使劍之人。”
雲琛這時已經把劍取了過來,遞給岑淮看:“就是這把劍,您看看有沒有問題。”
岑淮拔出劍來仔細打量了一番,忍不住調侃道:“可以啊,雲琛,難為你找著這麼一把劍來給她玩。我看這劍的材質和做工皆屬上乘,像是大家手筆。本該是難得的名劍,卻把心思都用在了外觀上,成了個擺設,可惜了。”
雲琛試探問道:“您覺得,有沒有可能是劍上有毒?”然後果不其然,憑借這種十分業餘的話成功惹怒了岑淮。
岑淮勃然大怒,自覺向來引以為傲的專業素養受到了強烈侮辱,罵道:“你長沒長腦子?老夫行走江湖數十年,什麼毒沒見過,中毒的脈象我會看不出來?你就當她是睡著了,明天醒過來就完事了。”
話沒說完,背起藥箱就要往外走。
雲琛連忙攔住他,賠笑道:“是我說錯了話,我也是關心則亂。岑叔醫術高明,見多識廣,向來妙手回春,藥到病除,還請不要和無知晚輩計較。”
岑淮慣是好哄的,聞言麵色稍霽,撚了撚胡須,不免有些飄飄然,有意無意地擺出一副傲世獨立的絕世高人的樣子來。
雲琛一看有戲,連忙乘勝追擊:“我自然不會懷疑您的判斷,隻是洛微眼下昏迷不醒,總是教人忍不住擔心。我也知道這個請求無禮,但懇請您看在這些年的情分上,暫留彆院一夜。”
他躬下身,認真行了一禮。
岑淮被哄得服服帖帖,頷首應了下來:“也罷,這小丫頭和我算是投緣。平日裡活蹦亂跳的,這會兒躺著不醒,我看著也難受。就這樣吧,待她明日醒了,我們皆大歡喜。”
阿福是個機靈的,忙去收拾客房,伺候岑淮住下。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到了第二日夜裡,洛微依舊沒有醒來。
雲琛原本還能以吐了血、需要多休息為由,勉強安慰自己,但這會兒實在坐不住了。
而這個情況也大大出乎岑淮所料。
他嚴肅認真地又診了好幾次脈,但脈象全無異狀,與昨日一致無二。
沒有病症,如何下藥?
岑淮暫且按著固本培元的法子施了針,卻如石沉大海,不見任何動靜。
就算心有不甘,他也隻能承認束手無策:“在我看來,她就是睡著了,沒有彆的問題。但為什麼不會醒,我目前確實查不出原因,能用的方法也都用了。為今之計,隻能等她自己醒過來了。”
雲琛的心一點點沉下去,澀聲問道:“要是她一直醒不過來呢?”
岑淮搖搖頭,歎道:“人生在世,離不開一日三餐,就算能以人參吊著,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聽見這話,一滴淚倏地從雲琛眼眶裡滑過,愴然落下。
岑淮心下不忍,拍拍他的肩,安撫道:“你彆急,如今還未到山窮水儘的地步,我再想想彆的法子。這丫頭當初受那麼重的傷都能活過來,這會兒無病無災的,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