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農家小院的十天裡,我跟沈止玉討論過楚寧王叛亂的原因,沈止玉說,起兵叛亂無非是為錢、為權亦或是有什麼滔天仇恨,再不然就是被逼上梁山。
但在我看來,楚寧王好像並非為了這四者,王府的裝扮隻是依照他們應有的規製,在錢財上看不出他們有什麼特彆的追求。
若說是為了權,封地上的王其實算是半個小皇帝,更彆說這樣天高皇帝遠的湘西,真要說起來,在湘西做王應當是更加舒服的事情,據說當初楚寧王是自請來湘西的,若是不來,坐上皇帝位置的指不定是誰。
至於仇恨和被逼什麼的,起碼在我掌握的消息來看,是沒有的,皇帝和楚寧王,其實算得上互相敬重。
想到這裡,我恍惚了一下,就迎上了楚寧王妃的眼睛。
她的眼睛裡的東西,跟我第一次見到她很不一樣,好像是一種釋然和掙紮過後隻餘一灘靜悄悄的死水的無奈。
“楚寧王妃安。”我朝她行禮,她卻笑著說:“我已經擔不起貴女這聲安了。”
“禮不可廢,”我對她說,順手又點了幾隻蠟燭,都是燒了一半的殘燭,按照王爺的禮製,這些本不應該出現的。
“我這次來,是想向王妃請教一個問題。”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楚寧王會叛亂,對嗎?”
我愣了一下,“王妃聰慧。”
然後把我之前的想法一股腦地跟她說了。
她勾了勾唇角,“貴女,你相信命定嗎?”
占卜之術在我朝算是一門顯學,尤其是宋惕極其擅長,因此我在平時都會表現出一定的興趣和信任,但在她麵前,我想實話實說。
“我覺得,人的出身各有不同,家財、人脈等自然不儘相同,從小能夠接觸到的人事物也就不同,因此,大致可以預計到每個人未來會成為怎麼樣的人,就好像太傅的兒子大概率會走上仕途,而寒門子弟隻能擠破頭,最後沒準隻能成為一個九品芝麻官一樣。但人與人之間又有不同,根據個人的經營努力,有一些寒門子弟可以一步步爬上去,而有一些隻能終身當一名教書先生罷了。”
“我之前跟貴女的想法一樣,覺得人多多少少可以改變一些什麼,可是現在,我好像開始懷疑了。”
“有一個人改變了前麵的邏輯,我改變了後麵的邏輯,可是該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我隻感覺一片混沌,然後,一絲想法一閃而過,雖然覺得很離譜,但我還是問了出來,“王妃的意思是,您很早之前就知道楚寧王一定會叛亂?您試圖阻止,但是並沒有用?”
楚寧王妃看著我,緩緩地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每個人的命運都被命定書寫好了,無論你怎樣掙紮,最多改變過程,而結果不會有任何改變。”
“你想看看彆人的命定書嗎?你可以選三個。”
這實在是有些讓人難以接受,”您告訴我,不怕我去改變嗎?“
楚寧王妃笑了笑,“我說過了,結局改變不了的,況且,你怎麼知道,告訴你,不是促成結局的必要因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