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他們說話的當兒,在黑峰嶺的半山腰處,透過蓊鬱樹林中,果然有一間草房的輪廓隱隱約約地顯現出來。
一個頭發淩亂,衣衫襤褸的女子從茅屋中走了出來,手裡端著一個木盆子,邊走邊嘀咕著:“哼!不知從哪兒弄來這麼個野種,我們自家都餐不保夕,又添一張口,這也罷了,還要老娘來侍候她……”
“你說夠了沒有?”這時一直站在門口劈柴的一名黑臉大漢朝她瞪起了眼睛:“你少在俺耳邊括噪,不是和你說了,這隻是暫時的麼?”
說著大漢用一塊破布擦了擦手,把斧子一丟,怒氣衝衝地朝房間走去。
一張簡易的木板床上,躺著一名小女童,此刻正甜甜地睡去。
望著小女孩紅撲撲的小臉蛋,剛才的煩惱傾刻雲消霧散,接著,他的唇角漾起一個粲然的弧度……
昨天,他秘密糾集了十幾名兄弟,偷偷地埋伏在獅子樓兩旁,隻等霍將軍一到,便要了那廝的狗命。
隻可惜弟兄們舍命殺入橋中時,卻見宋夫人己命喪黃泉,隻有這名小女童尚有微弱的脈息。不是憑著他高深的武功,很難發覺小女童己被人點了穴道,隻是假死之象,可在霍將軍的隊伍中有誰會這麼乾呢?
六年前,為了一樁人命案,自已郎鐺入獄,差點在秋後問斬。多虧了宋夫人作為證人多方斡旋,才從十八層地獄中揀回了一條命。
他曾是一個孝子,可那一次的變故,卻讓他成了不孝子孫,娘親不久也含恨於九泉。
從他哇哇墜地時就經受了家境的貧寒與磨難。父親是個地地道道的莊稼漢,憨厚老實成了他的代名詞。
祖上沒有留下一寸田地,全是租有錢人家的地來種,一年辛苦勞作,換來的卻是微薄的收成。
碰上歉收的年月,還要吃糠咽野菜。後來父親終於不堪終年勞累,得了癆病而死。
撇下隻有十一歲的他和母親,是母親洗洗刷涮,幫人做短工賺些錢來拉扯他長大。
從此,母親再未改嫁,母子倆相依為命。從小懂事的他看著母親那雙終日被堿水浸泡像橘子皮似的手,就發誓長大後要讓娘親過上好日子。
可願望總歸是願望,鬥大的字不識一籮的他,仍繼承了父親的祖業,整天麵朝黃土背朝天,耕種那一畝三分地,靠一雙勤勞的手維持生計。
雖然未能如願,但至少一日三餐粗茶淡飯無憂,倒也自得其樂。
不想天有不測風雲,娘親在過完了六十壽誕之後,便一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