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顫顫巍巍的從棉花糖身上挪下來,剛剛仿佛過山車般的生死時速讓你心有餘悸
“這是什麼?”
你瞪大了雙眼看著眼前的巨物,粗壯的巨木宛如黑龍蜿蜒而上,抬頭望去,高聳入雲的樹乾看不清頂端,隱隱有金光閃爍,交錯著的蜿蜒盤曲的藤枝覆蓋了這座曾經繁榮的城堡,一望無際
曾經繁華的城市如今連殘骸也不再剩下,全部變為了巨木的養分
頂端的金光閃爍越發明顯,越發明亮,無數的虛影於地上誕生,悠悠的向著巨木的中心飄去,
你驚恐的望著這一切,虛影還保留的生前模糊的模樣,那是這裡居民的模樣,你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麵孔,安姐,小男孩,春,冬,他們麵容平靜,仿佛被感召一般前往巨木中心,
那是他們的靈魂嗎?
“等等,你們要去哪!”
你嘗試著觸碰他們,不過是徒勞無功罷了,他們輕鬆的穿過了你的手掌,你什麼都沒能抓住
你嘗試跟著他們前往巨木,棉花糖拉住了你,你好像從它毛茸茸的臉上看到了不讚同的表情
“我得去,棉花糖”
你捧住棉花糖的下頜輕輕的蹭著,輕聲安撫著
“他們在那裡”
你摸了摸它的腦袋,把它往城外推
“你還能去很多地方,但我已經無處可去了”
你的眼裡蓄滿淚水
“如果不是我……”
你瞬間想起了安姐那複雜的神情,清河無奈的話語,還有你頭上那象征著救贖的冠冕,你想起來很多你尚未在意的細節,他們統統指向一個方向,那就是你
是你,帶來了這一切的改變
這是你的錯,這是你的罪
“我該去履行聖女的責任了”
你抱了抱棉花糖,轉身離去,走向你選擇的道路
“嗷嗚”
棉花糖從後麵竄了上來,擋在你麵前
“棉花糖,快離開吧”
你本想繞路繼續前進,棉花糖突然趴了下來,咬住你的衣領把你放在它的背上
“棉花糖?”
棉花糖奔跑起來,它向著巨木的中心去了
“棉花糖……你要和我一起嗎”
你露出了苦澀的微笑,為這一份信任,這一份赤誠之心,你緊緊的抱緊它,你還是馴養了它,如今這真的好嗎?
這是一條通往未知的道路,前方危險重重,一旦進入或許再也無法出來
這樣也好
你抱著它想,你與它同在
自從金光照耀著,藤蔓再沒有自由活動的動靜,你們跟著漂浮的虛影平穩的向著中心前進,沉默著,隻有風聲呼嘯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坑洞,虛影密集了起來,他們不約而同的遁入了這個黑色的不知通往何處的洞穴
你們跟上他們慢慢前進著,慶幸的是,白色的虛影們聚集起來如同一個小燈泡,照亮了四周,他們不曾注意到你們的存在,卻依舊為你們降下最後的一絲庇護
你看著微微照亮的洞穴壁,如同有生命一般輕輕鼓動的暗色枝椏,你似乎聽到了來自大地的脈搏
漫長的行走,壓抑而冰冷的四周,隻有棉花糖溫熱的身軀才給予你一絲存在感
在你數著自己的呼吸聲達到一萬次時,前方豁然開朗,淺金色的光芒照亮了這裡,那是巨木的核心,一個金色的冠冕靜靜的漂浮在正中心,遍地的白色禮冠隨意的堆積著
你想起來了,那是祭祀禮上的禮冠,每個人都必須佩戴的禮冠,你望向最中心的那個,它曾呆過你的頭上
它們是誰放在這裡的?
還沒等你想出個所以然,棉花糖突然趴下了,它顫抖著,不能再進一步
“棉花糖你怎麼了!”
你擔憂的撲過去,這裡和你想的不太一樣,棉花糖怎麼會突然這樣了?
棉花糖慢慢的縮小著,變回了你們初次見麵的模樣,它在微微的抽搐著
你的腦袋一片空白,你不明白棉花糖為什麼會這樣的痛苦,你呆滯了幾秒後,機械般輕輕的抱起它,生怕它就這樣難受,強烈的失去感促使著你挽留著它,你慌亂的把它摟著懷裡,你的呼吸紊亂了起來,
難道棉花糖也要……
你六神無主的望著一切的源泉,金色冠冕的核心,它依舊閃耀著柔和而包容的光,眾多白色禮冠仿佛朝聖般簇擁著,正如源源不停向中心湧去的那些殘存的生命一樣,他們仿佛融進大海裡的水滴,混合成了一個漸漸巨大的融合體
恍惚間你好像看到了家鄉的一角,那是你的幻覺嗎?
你知道你是時候該作出決定了,離開或是前進
前方是一條無法回頭的道路,離開是為了生命的一線生機,
你承受不了再一次的生命的重量,而這一次,命運將選擇權交給了你
這一刻,你離回家隻有一步之遙,那是前所未有的接近,你無法保證你剩餘的生命是否還能再次見到這樣的奇跡
但,你已經做出了選擇
你依依不舍的望了一眼核心的光景,那是你的執著,你毅然決然的抱著棉花糖頭也不回的向外奔去,時間就是生命,棉花糖等不了了
你說過,你會保護它的
你抱著棉花糖逃離的時候,你內心的羔羊卻慢慢平靜了下來
這一次,你是否做對了呢?可惜沒人能告訴你
你感受著棉花糖冰涼抽搐的身子慢慢溫暖平緩起來,你長舒一口氣,
但命運就愛開一個惡劣的玩笑,你望著麵前被枝條封死的入口,你猝不及防,萬惡的墨菲定律還是出現了
你不死心的摸索著這片光滑的內壁,什麼都沒有,渾然天成得仿佛一開始便是這樣
“什麼啊,這不是根本就沒有選擇嗎”
你絕望的自嘲著,無助的滑落了身子,蜷縮著,棉花糖微弱的心跳成了你最後的稻草
‘前進,不惜一切代價的前進!’
你不合時宜的想到了這樣一句話,書中的人物拋去一切隻為前進,哪怕永恒的流浪與來自崇高的威脅,哪怕一切的終點不過荒蕪
“對不起…棉花糖”
或許那時候你就不該猶豫選擇讓它與你同進,或許在更早的時候你就該聽春的話放棄它
是你困住了它
仿佛感應了你的呼喚
“呐……”
棉花糖努力張開了它的眼睛,它金色的眼睛裡是滿滿的眷戀,還有包容,這樣的你被包容著
‘喜歡,喜歡你’
“棉花糖?是你在說話嗎?”
你驚喜的捧著它,棉花糖能說話,是不是代表它沒事了?你選擇忽視心中隱隱的不安
“棉花糖,你還有哪裡不舒服嗎?我能幫你嗎?”
‘我喜歡茅草和我說話’
棉花糖眼睛濕漉漉的,亮晶晶的,充滿了濡沫的依賴
‘茅草眼中的世界是怎麼樣的呢?我好像還是不明白’
“棉花糖,你想知道的話,我,我可以以後慢慢告訴你”
你摟著它,你覺得是那個異樣的光團才讓棉花糖難受,你的心跳是如此混亂讓你啞了嗓子,最終才艱難的擠出這一句話
你用自己的身軀隔斷中心光團對你們的投射,你把它懷抱在你的陰影裡
‘聽到了,沒見過的景色,還有,溫暖的大家,很開心,想要更多,更多的在一起’
“……棉花糖,彆說了”
明明你是如此期待著那能與你分享的存在,一次又一次,棉花糖是如此期待大家的未來,就連這樣也是不被允許的嗎?
‘我可以繼續看見茅草的未來嗎?’
“當然可以!怎麼會不可以呢!我們的冒險還沒有結束呢”
你邊說著邊打量的紋絲合縫的樹枝,你在想要不要用禮冠挖出一條出路去,就像在電影裡掘地求生的監獄裡一樣,
棉花糖很小一隻,隻要挖很小的洞,棉花糖就能鑽出去,你要讓棉花糖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這樣呀,請再抱抱我把,我喜歡擁抱’
“好?”
你遲疑的抱緊了它,這是棉花糖第一次提出要求呢
棉花糖也開始慢慢發起了光,就像湧入核心的虛影一樣,漸漸變淡了
你慌亂的抓緊棉花糖,不是說棉花糖不是城市裡的嗎?怎麼會……
‘我會一直陪著茅草的’
“棉花糖!”
在你驚恐的尖叫聲中,棉花糖融化為了一道小小的虛影,隻是它沒有向著中心進發,它在你身邊圍繞了幾圈,沒入你的胸前,你感覺心裡暖洋洋的,仿佛浸泡在溫水裡
你恍惚的摸了摸胸口,你相信棉花糖不會害你,但是棉花糖又去哪了呢?
“棉花糖?你在哪裡?”
你試圖呼喚它,但沒有人回應,你的聲音在這個空蕩蕩的樹洞了回響,周圍的虛影所剩無幾,中心的光團膨脹欲炸,這裡隻有你一個人了
你不死心的掀開了胸口的衣領,一個小小的金色紋路刻印在你的胸前,仿佛一個菱形的小花
它,真正活在了你的心裡,你撫摸的這個小小的金紋,那是棉花糖啊,你的大腦就是這樣告訴你的,你的淚水在眼眶了流轉,棉花糖隻是睡著了,你這樣相信著
你望向那個巨大的光球,一切神秘都因它而起,你想要得到答案,你彆無選擇,你行屍走肉般走過去,你嘗試觸碰它
你靠近它伸出手,指尖停留在距光球極近的地方,你感受到一絲涼意,涼意溫柔的穿過你的皮膚,骨肉,穿過更深層的……
你重未想過你還能坐在這裡,你的四周充滿了熟悉的麵孔,熟悉的讓人落淚
“…春,冬,安姐,清河……”
你一直一句的念出他們的名字,他們微笑著看著你,就像曾經一樣
他們揮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