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南恩和早早起了床。獨自走到庭院裡,昨夜的暴雨不再,隻剩下雨後青檸一般的空氣。
他的身體已經完全恢複,除了貫穿在血液裡的複仇之殤。
宋晚清故意畫了個精致的妝,整個人一下子變精神了許多。見南恩和獨自站著,故快走幾步過來挽住了他的胳膊,臉上露出明媚的笑容,“殿下昨夜睡得好嗎?起這麼早真難得!”
書童阿笙當時安排了兩人兩間房,宋晚清前兩夜都在南恩和房中照料,昨夜想繼續待,又被他毫無情麵地拎了出去。看在他大病初愈的份上,這次宋晚清並沒有動怒,反而自言自語說服自己:他大病初愈又不能做什麼,還是照顧他養好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走吧。”南恩和仍舊沒正眼瞧他,卻順著她挽上來的胳膊牽住了她的手。
宋晚清嬌羞地笑了一下,心跳加速。
南恩和也想不到,第二次去見蘇知易,竟轉換成了這種心境。他抬起手,輕輕敲了敲那扇梨花木門。見裡麵許久沒人回音,這才緩緩推門而入。
一股悠然的鬆香氣味迎麵拂來,香爐熏香繚繞,蘇知易微閉雙目安坐在方榻上。聞聲有人進來,收起心脈療愈,睜開了眼睛。
南恩和故意緊緊握住宋晚清的手走進來……他清楚記得這場戲,因為是開拍前導演要求試鏡的一場,這也是兩人第一次合作的鏡頭。
“我今日同晚清回府,特意來告訴你一聲,已示告彆。”南恩和將劇本裡的台詞一字不落地背了出來。
“是啊易先生,多謝你這幾日的照顧。我和殿下感激不儘。雖然您與殿下之前生了些誤會,如今都已過去,我們也不便再在府中打擾,今日就先回府了。”宋晚清夫唱婦隨般附和。
“不送。”蘇知易神情未見有任何波瀾,繼續閉目。
南恩和低聲對宋晚清道:“你先去門外等著,我還有話要跟易先生講。”
宋晚清依依不舍地放開他的手,“那你快點兒,我在門外等你。”說完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出去。
南恩和走前幾步,坐下。香爐裡的煙氣減淡了不少。
“你果真舍得我走?”南恩和全部按了劇本裡的台詞,目不轉睛地看看著他的反應。
見蘇知易的表情仍舊一副鏡麵湖泊,南恩和原本壓抑的火氣有些按捺不住了。本來對著仇敵說這種肉麻的話就夠惡心了,目的隻為了衝破劇本設下的蠱,沒想到完全不起作用。
“我與你的劫就此終結。再無任何。若再糾纏不清……”
“本王就是要準備對你糾纏不清呢?”
蘇知易指尖顫動了一下,這一細微的舉動讓南恩和捕捉到了變化,劇本裡的台詞果然不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南恩和起身走到他麵前,倆人距離一尺不到。
“你既然算得出我這次來找你的目的,那麼……”他又將臉靠前了一步,連自己的呼吸回返到臉上都清晰感受得到。“那麼接下來我與你在這裡的糾葛,你也應該知道吧!”
蘇知易抬起雙眸看著他,胸口的傷隨著他的話而不斷加劇,他想用動內力控製可偏偏就是做不到。究竟與這個人存了怎樣的關係,才會如此失控?
“既然命運就是這樣設定的,不如我們就順從命運安排,跟我談一場毀滅式的戀愛!如何?”南恩和照著試鏡時的經典台詞一字不差說出口,就等著看容景的反應,好搞清楚衝破這個時空的規則。
蘇知易的胸口湧動著一股未知的力量,從丹田到心肺再到咽喉,感覺到前幾日受傷的胸口又滲出了血跡……
南恩和看著他背折磨的表情,心中有了報複之後的痛快!果然訣竅都在劇本裡。
“既然舍不得本王,就乾脆同本王回府。我的煜王府有大小九千多間房,留一間給你不是什麼難事。隻是,本王該給你何種身份入府好?是前庭還是後宮?”
蘇知易一口鮮血吐出來,內力不知為何像被突然吸空了一般。他臉色慘白地看著南恩和,想起了雲曆師尊曾告誡他的話。
蘇知易師從太乙真人一派,從小天資聰慧,幾年前也想同其他同門一般遠離世間紛擾,雲修仙界。可師傅雲曆師尊卻在他成道那天告訴他:“你還有羈絆尚留凡間,需了此劫才可列入界。”
蘇知易不解,“弟子從小自無牽掛,何來羈絆一說。”
雲曆師尊答言:“累生累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