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出於何種原因,蘇知易還是暫時留在了沐榭堂。書童阿笙怎麼也想不明白,從來不問世事,隻潛心修道的師傅,怎麼會順從了太子殿下的話,這麼輕而易舉就妥協了。難道說,師傅與太子之間真有什麼不能言明的關係?畢竟是那個太子親口承認對師傅愛慕已久。
“先生,您千萬不要聽那個太子殿下亂說!他是為了他的霸權才故意軟磨硬泡地挽留先生。他的女人那麼多,想要什麼樣的沒有,先生可千萬彆蹚渾水。”阿笙一邊收拾著沐榭堂的桌子板凳,一邊埋怨。
蘇知易坐在木椅上展卷習字,一切與在易居時無異。
“先生,我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回易居?易居裡的花花草草我們也應該回去照看了,阿笙真的很想念易居了。”阿笙倒了一杯茶水端過去,隻見偌大的宣紙上,蘇知易隻寫了兩個字:靜,和。
“先生寫的字真好看。平常人寫的隻是普通的字。但是師傅寫的,卻能讓人感覺到字的意境。”
“裝裱一下,待太子殿下大婚時當作賀禮送去。”蘇知易收筆,將筆擱在硯台旁。
“先生真有心。想那太子喜歡始亂終棄,先生居然還備了賀禮給他,實在太便宜他了。要知道先生的字都是有靈氣的,彆人花大價錢您都不給,現在竟然主動送給他,阿笙覺得您對太子殿下果然跟彆人不一樣。”
“你去照做就好,多說無益。”
“是,先生。阿笙現在就準備裝裱。”
沐榭堂殿外,侍女阿索已經在門口徘徊了許久。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走到殿門前,跪在了地上。
“阿索拜見易先生。”
蘇知易轉頭,看見了滿臉淚痕的阿索。
“何事?”
“易先生,您宅心仁厚能不能救救煜王妃?她已經兩天兩夜不吃不喝,如今身上隻續著一口氣,估計是熬不過今天了。”阿索聲淚俱下。
阿笙疑問道:“你口中的煜王妃是不是叛亂的那個?”
阿索含淚點頭。
“那就難了!她犯的可是叛國罪,按舜義法規是要打入天牢等死的。你們主子能活命,是因為她有了當朝太子的骨肉,太子殿下都不聞不問,你讓我家先生救,怎麼救?”
阿索趕緊又對著蘇知易磕頭!
“全舜義的人都知道易先生在太子殿下的心中無人可比。太子更是為了留下您,連命都不要了。奴婢相信隻要您開口,太子殿下必然都會聽您的去看看王妃,奴婢求求您,看在王妃懷有身孕的份上,救救她吧。”
蘇知易回道:“人各有命,我沒有理由救她。”
“可世人都知易先生心地善良。絕對不會見死不救的!況且,王妃腹中還有一個無辜的生命。”
“這些話,你應該留著對太子殿下去說。跟我們家先生犯不上說。”
阿索含淚道:“奴婢已經冒死去求過太子殿下好多次了,可太子殿下很決絕,連奴婢的麵都不見。說這輩子再也不會去見煜王妃。這才來求易先生出麵的。”
“這就奇了,太子殿下自己不管,我們先生更沒必要管這閒事了。再說,我和先生又不是你們太子府的人,自然也不會長久待下去,說白了我跟先生是外人。你留死了這條心吧,我們肯定是不管的。”阿笙說完走過去,關上了門。
“這些人,也太拿自己當回事兒了!太子殿下的事與我們何乾?您說是吧先生?”
蘇知易走到藥箱麵前,從裡麵取了一粒藥丸裝進了白色瓷瓶中。安排阿笙道:“你把這個藥送過去,至少可以保住她們母子的性命。”
“可是先生……”阿笙不解其意。
“無論如何,孩子是無辜的。你去照做就可以了。”
“是……阿笙遵命。”
太子殿中,南恩和仍舊跟那隻黑貓逗趣兒。拿著核桃蹭它的鼻子,黑貓抬起前爪回擊核桃……南恩和少見露出少年般的笑容。
殿外曾懷疾步從外麵跑進來,跪倒在地。
“啟稟太子殿下,卑職已將太子妃安全接了回來!”
南恩和站起來,黑貓驚了一下,退到了一邊。
緊接著,袁知苡從殿外走進來,恭恭敬敬跪在了地上。
“奴婢叩見太子殿下,殿下洪福齊天,千歲千歲千千歲……”
南恩和一個箭步走到她麵前,雙手把他拉了起來。袁知苡梨花帶雨,眼淚簌簌地滴落……
“奴婢罪該萬死,在殿下生死一線時,沒有跟殿下共生死……直到如今安全了,奴婢才苟活寫回來……”
南恩和抬手拭去她的眼淚,袁知苡的舉手投足間全部都是方諾的影子。
“這幾天是不是都沒有好好吃飯?”南恩和心疼地問。
他記得之前也有過這種情景,倆人因為報考大學的事大吵過一次。任憑南恩和的成績隨便進哪個名牌大學都可以,可是為了方諾,最後卻準備選擇一所普通的大學,為此倆人冷戰了一個禮拜。再見到她時,也如同現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