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的主人 恒星和她(2 / 2)

“白榆,你是想變成下一個我嗎!?”

“就算我不賣,這個名額也不會是我的,還不如賣了。”

“啊!”女人抓亂了頭發,瘋癲地衝向少女,狠狠地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臉上,“你……你……你滾啊!”

少女隻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疼,她看著女人往外跑的身影,又看了眼角落的槍。

“媽……這筆錢,夠你過完下半輩子了。”她坐在桌前,拿起槍抵在蒼白的額頭,手指微微顫抖地按上了扳機。

“今天我很開心,因為她終於可以解脫了。對了,今天二月十四,是我的生日,一個帶著罪惡的日期,今天就能結束了。那就……祝我生日快樂吧。”

她像是下定了決心,但恐懼的淚水不斷奪眶而出,深呼一口,手依舊止不住地顫栗,槍口也隨著手在額前不斷抖動。

突然,外麵的拉響了空襲的警報聲,少女慌張地看向窗外,將槍放下,一架轟炸機從城市上空呼嘯飛過,投下了一枚炸彈,隨後轟的一聲,那片區域就成了廢墟。

她趕緊站了起來,往外跑去。

穿過了滿是汙水的城中村,到了富人區,她看到女人站在一戶人家門前,和裡麵的人大聲爭執。

她眨了眨眼睛,正要過去拉女人離開,天空低飛過一架轟炸機,一枚漆黑的炸彈投放下來。

少女瞳孔緊縮,第一次撕心裂肺地大喊著,“媽!”

女人聽到聲音轉頭看了過來,朝少女揮了揮手,想讓她先回家。

“媽!小心!”她朝女人的方向拚命地奔跑,試圖帶走處於爆炸範圍的母親。

轟的一聲,炸彈在女人身邊炸開,她的笑容定格在最後爆炸前的最後一秒。

強大的衝擊波將少女推遠,她狼狽地趴在地上,五臟六腑像是被火燒了一樣,渾身的骨骼就像散架了一樣。

五指憤恨地抓進了廢墟裡,蒼白的皮膚被磨得血肉模糊,也不覺得疼。

她抬頭隻能看見滿目瘡痍的城市,到處都是倒塌的建築、滿地亂飛的血肉殘肢、驚慌逃竄的人們。

閉眼聽見的就是人們絕望的哭聲,他們也失去了家園和親人。

轟炸機的尖嘯聲將戰火帶來的恐懼,感染了這裡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個人類。

“為什麼……”她低聲哭著,“為什麼……”

“為什麼啊!”少女嘶吼著,“媽……天真的不會亮了!”

渾濁的眼淚劃開她滿臉的塵埃,滴落廢墟中。

白榆努力從厚重的悲哀中掙脫出來,她捂著心臟正在狂跳的胸膛,眼眶已經濕潤了。

危樓和主治醫生停下了探討,同時看向了病床上的少女。

她蒼白著臉,看向警官和醫生,深呼了一口氣,“天亮了嗎?”

危樓看了眼白榆,她的長相看起來單純無害,隻是那雙漆黑的眼睛裡,情緒太過複雜了,給人感覺像是時刻要破碎了的瓷娃娃一樣。

主治醫生:“白榆患者,你有什麼不舒服的嗎?”

白榆看向他,搖了搖頭。

危樓看見她眼裡的淚光,隨後走到病床邊,俯身按下一個按鈕,智能窗戶的窗簾自動打開了,天已經亮了。

白榆往外看去,恒星如同新生般緩緩從天際線升起。

恒星從誕生、成長到衰老,最終走向死亡。它們大小不同、色彩各異,演化的曆程也不儘相同,在爆炸後會形成極其壯觀的星雲,又創造出新的行星和生命。

她們都是一顆恒星,爆炸燃燒後消失在星河浩瀚的宇宙之中,又以其他方式延續了生命。

“白榆同學,天亮了。”危樓也不知道自己出於什麼心理,竟然覺得這個打架鬥毆,還占上風的人,有點讓人心疼。

門口智能護士又進來了,“該換藥了,十二床,白榆患者。”

她看向年輕的警官,“謝謝。”

危樓神情疲憊,扯了扯散發著臭味的製服,“你先好好休息吧,我中午來給你做筆錄。”

白榆點頭,危樓這才離開,邊走邊脫掉外套,露出了裡麵微皺的襯衫。

危樓唇角不自覺地彎起弧度,終於下班了!

她怎麼覺得,這位年輕的警官看起來很愉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