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笑趕緊用力點了點頭。
失去了語言組織能力的時候,動作卻能夠直抒胸臆。
直接了當,沒有掩飾。
【我小時候經常受傷,懂一些消毒上藥。你這個傷口看起來不嚴重,但是就怕感染。】
許笑很認真地解釋。
鐘在叢看她一副生怕自己不信的樣子,覺得有點好笑。
自己有那麼令人害怕嗎?嗯?
【那好,請吧。助理·醫生~】
鐘在叢語氣輕鬆,許笑也逐漸鬆弛下來。
【呐,你要的手腕。】
鐘在叢直挺挺地伸出手臂攤開在許笑麵前,好像把自己卸掉防備,赤/果/果地展示出來。
傷口沒有結痂。深紅色的一條細長傷口,周圍5厘米都是發紅的皮膚。
這肯定是進沙子了。
拖過兩張椅子,一個垃圾桶。許笑讓鐘在叢坐下,然後從塑料袋裡拿出了生理鹽水。
【這有點痛,你忍一下】
‘撲哧’,鐘在叢有點憋笑。
許笑暗暗在心裡吐槽,這是什麼魔鬼發言。怪隻怪“大碗寬麵”太洗腦了,難免讓人不自主的聯想到那裡去。
許笑維持住臉上的平靜,一隻手牽住鐘在叢的手掌,讓手腕上的傷口暴露在上方。一隻手拿過那瓶生理鹽水,直接就朝著傷口倒去。
這一步是清創,要把傷口裡麵的細小的沙子清出來,洗的越乾淨越好。
500毫升的生理鹽水嘩嘩的直麵傷口,鐘在叢痛得反應性的收了收手。許笑隻得把她的手捏緊了一點。
鐘在叢的手和許笑的完全是兩個世界。
許笑從小的手就特彆粗糙、又大,摸起來就像磨砂紙一樣。大家都調侃許笑是不是天天都在偷著乾農活。
許笑每次都嗯嗯兩句,然後以一種無可奈何的語氣說,“對啊,要不咋吃得起飯呐”。說著說著自己就會和旁人一起笑起來。
其實許笑從來沒乾過什麼農活,就是正正常常長大。隻不過家務活倒是基本上她在家的時候都是她做。所以她覺得自己手這麼粗糙可能是繼承了炎黃子孫的上古天賦。也許在農耕時代或者更早一些的時候,這種手還是挺吃香的。
鐘在叢的手就很不一樣。
很細,很滑,很軟。
許笑覺得挨著這隻手,自然而然就會聯想到古人寫的“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畫麵。
不過整體來說也不小。十指修長,真要比起來的話可能隻比許笑要短一點點,不過卻要‘瘦’上好大一截。
仔細的用棉簽把傷口周圍的渣滓弄掉,許笑帶上了手套準備消毒。慢慢的,一圈一圈的把碘伏塗在傷口周圍。
晚霞已經消失,月亮羞羞答答地躲在烏雲後麵,隻稍微探出了頭。
外麵的光線暗了下來。房間的燈光因此顯得特彆明亮,在玻璃上映照出兩人的身影。
許笑塗得很認真,嚴格遵照著消毒的要點:消毒得區域中間不能留下間隙。而且第一次消的範圍得大一點,第二次不能超過第一次的邊界。
她不敢塗快了,小心翼翼地控製住手上的力度。
手腕本就是特彆薄弱之處。這麼細嫩白皙的手腕,要是感染了,那得多痛啊。
自己的小偶像當然是要自己心疼啦。
許笑認真做事的時候就不會瞎緊張。氣氛沒有之前那麼讓人窘迫,好像這片空間漸漸習慣了她們的相處。
鐘在叢的目光柔柔向下,落在許笑因為埋下頭露出的後腦勺上。
她的聲音軟軟的,
“你看,你幫我消毒,”
緩緩的,
“又幫我安排房間,”
輕輕的,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空氣一下變得安靜。許笑耳朵嗡的一下,然後就隻能聽到自己緊張得有些不連貫的呼吸聲了。
“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她想知道我的名字嗎。。”
愣了愣神,許笑手中的棉簽頓了一下。接著又重新一圈一圈地塗抹起來。終於,手腕周圍都被深黃色的碘伏液覆蓋了,像穿上了一層黃金戰甲。許笑這才抬起頭,笑著看向鐘在叢。
“我叫許笑”
“許仙的許,笑容的笑”
許笑對自己的名字沒有過多的修飾。名字在她心目中就是個代號而已,介紹的時候也是用的大家最熟悉的詞語。
“許笑。。”鐘在叢重複著這個名字,甜甜地笑了一下。
“那你以後要多笑啊”
對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