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鎮的眸色不由得變的晦暗不明,他天生的冷血掩蓋了他所有的思緒。十指交叉撐著頭,與眼前的帝王對視。
眼睛向下一瞥:“刀現在在陛下手中,陛下可以隨時殺了臣,來解心頭之恨。”穆鎮伸手指向宣政手上的刀。
宣政不語,將手中已歸鞘的利刃丟給對麵的人。
“快到子時了,陛下此時將其給我真的不怕嗎?”穆鎮擦了一下鞘,繼續與宣政對視。
“怕?當然怕,將軍既然能問得出這個問題,自然是知曉。朕每次重生會回到兩個時辰前,而且不能隔天重生。也就是說隻要在寅時前將朕殺掉,朕將永遠消失在這個世上。”宣政抱起胳膊,毫不避諱的將自己的弱點暴露出來。
“如果愛卿真的想要殺我,那何必總是在亥時殺了朕呢?”宣政眯起眼睛,繼續與穆鎮對視。
兩雙眼睛都在互相試探,都試圖從對方的眼中看到破綻。令穆鎮有些意外的是,這位年僅十五歲的少年將自己的眼睛管理的很好,絲毫看不出紕漏,不屬於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沉穩已經初次顯現。或許是因為父親的過早離世,也或許是他麵對過多的生死已經淡然了。
穆鎮撤回了自己的目光:“有意思,真的是太有意思了。先帝看人的眼光是真的毒啊,選中陛下不是沒有原因的。臣等可都是野狼,陛下拿出您的全部實力,讓臣等心甘情願的為了您而戰。”
穆鎮有些許漫不經心和玩味的站起身,沿著桌子繞道宣政身後。一手搭在他肩上,俯下身來,低聲在宣政耳旁道:“承蒙先帝之恩,僅遵先帝遺願。”
突然間沒了聲,宣政轉身望去,那位身材魁梧,每一寸肌肉都蘊含著蓬勃爆發力的少年將軍跪在他身後,頷首露出最脆弱的脖頸。
“臣願意輔佐陛下穩固江山,邊境之地及帝都十三衛任您差遣。”
帝都十三衛是隻為皇室效忠且最為隱秘和強悍的組織,從前宣政常聽人提起,卻從未見過。當了皇帝之後也一直不清不楚他們的持有權到底歸誰。而現如今一切明了是穆鎮,而如今帝都十三衛歸於自己名下,一種不宜言說的感覺彌漫開來。
這位少年帝王第一次感受到了作為帝王手握眾生的感覺,他醉心於這種感覺,他很喜歡。眼前的這匹野狼願意歸入自己旗下。
如此一來,宣政也安下了心。不必再擔心,這一員大將會進入宰相和二皇子的陣營。自己也算是又多了一重保障吧。
穆鎮在離開前,轉過身正言曆顏道:“但是陛下莫要忘了,陛下還在考察期,爭取讓臣看到更為有趣的世界吧!”
終於,穆鎮消失在了眼前。宣政鬆了口氣,扶著床慢慢的坐了下來。剛才真的是太恐怖了,久經沙場的人就是不一樣啊,滿身的殺氣,與他對視差點要了自己半條命。天知道自己是怎麼忍過來的。幸好父皇教過他,也訓練過他,不然他都能被嚇死。也算是死了三次換了一份安定吧!怎麼會有像自己一樣這麼悲慘的帝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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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風輕雲淡,正是出遊的好時節。但是暗閣閣主不喜於這些過於明媚的事物,隻是坐在案前,批閱著文件。蘸墨的一瞬,他的餘光瞥見了一旁眼神充滿渴望的李狗蛋。扶了下額頭,歎了聲氣:“去吧,再給你些錢兩。”
李狗蛋拿上了錢蹦蹦跳跳的跟師傅告彆便離開了。
“小孩子都很愛玩嗎?”巫馬瀛輕聲自語道。
待四下靜謐無聲的時候,巫馬瀛擱下筆來,揉了揉眉心道:“人都幫你支走了,你還站門口呢,要不等你退休了來本座這做保安吧。”
“大可不必了,我對你這的工作可沒興趣。還有啊,小孩子當然愛玩了,隻是我們沒能享有這樣的童年。”那人推門而入,正是穆鎮。
“先不提這事,你試探完了,你的結果呢?還真不知道本座的寶貝在你手上死了多少次呢?”巫馬瀛抬眸正好對上了穆鎮轉過來的明暗不明的眸子。
“陛下被我殺了多少次我不知道,估計已經會成為他的黑曆史吧!但是此子果然不凡,真不愧是先帝看重的人。”在穆鎮的雙眸中鮮有這樣如狼似渴的神色。
稍作停頓穆鎮繼續道:“想當初我滿心怨恨的時候,是先帝教會了我如何獲得雙贏。並且在我最有可能逆反的時候將兵權交予了我,真的是膽大啊!”
聽聞穆鎮的這一番話,也將巫馬瀛的思緒帶回最初的那些年。
“當初先帝是在人販子那買走我的,在得知我是巫族人之後,也沒有選擇殺掉我。隨後便遇到了你,同樣與我一身怨氣的人。”
“若非相似的經曆我們當也不會走這麼近的吧!先帝將兩匹狼養在膝下,卻又不馴服。現如今來看不是他沒能力,而是他另有所謀。”
“所以現在你屬於什麼情況?”
“當然是僅遵先帝遺願了唄,但是此子深得我心啊!若非現在是虛假的盛世,我還真的挺想和他玩玩呢!”穆鎮輕挑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