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已過,卻還是春寒料峭。宋五身上的薄衫隨風飄揚,冷風吹進破洞裡。說是薄衫其實就是爛布罷了……
“爹爹,我想吃糖。”旁邊一個穿著普通的女孩嚷著。
“好好好,爹去買。”她身旁正提著菜籃子的男子滿臉寵溺。
宋五站在街頭角落,一個人,寂寞無聲……
看著,看著那對父女離去。
“真正的爹爹是這樣的嗎?”她喃喃自問……
算了吧,還是不要了,這個又能強到哪裡去?沒人會喜歡我,就像他一樣。
什麼東西滾到了她腳邊,低頭一看,一個饅頭。旁邊有隻狗,比她還高還大。
不容思考,她猛的撿起,不顧一切的,一邊狂奔一邊將饅頭塞進嘴裡。
儘管泥沙滿口,儘管肮臟不堪。可是她要活著……
一口,兩口,快些!三口就把饅頭吞到口中,宋五不禁鬆了口氣。
“汪!汪!汪!”那隻狗已經跑到她跟前。
四歲的宋五臉上沒有驚恐,甚至還含著笑。畢竟,那個饅頭已經吃完了,不是嗎?
拿了彆人的東西都是要還的,她明白的。
爹爹一直是這樣教她的……
閉了眼,那隻狗卻遲遲沒有撲上來。睜開眼時,那隻狗早已倒在地上,滿頭血汙。
對麵迎麵走來一個女人,紅衣黑發。眉眼間與宋五如出一轍。
“為什麼要幫我,需要我拿什麼換嗎?”
宋五沒了表情,比起被狗咬一頓,她更討厭受人擺布。
對麵的人無聲許久,看著破布襤褸的小女孩“孩子,告訴我,你的爹爹在哪裡?”
“對不起,那個人死了哦,你可能見不到了,我昨天晚上才埋了他。可以換個願望嗎?”
聽到這個,略微有些失望,還以為她有更好的要求什麼的。
“什麼,那能帶我去看看嗎?”
紅衣女子噙滿了淚,望向了這個冷靜到可怕的孩子。
“恐怕不行,亂葬崗裡埋了太多人,我忘記了。”
宋五有些遺憾,早知道這麼麻煩就不搶饅頭吃了。
風吹進巷子,冷的宋五顫了一下,忽然被擁進了溫暖的懷抱。
說實話,宋五不喜歡被人抱著。但如果可以不被冷死的話,怎麼樣都行。
看著乾淨的紅衣被染上汙泥,宋五沒什麼愧疚,反而有些惡趣味的抹了一把。
反正是她要抱的,臟了有什麼關係?
“娘帶你回家,好嗎?阿池”
“我叫宋五,不是阿池,我有名字。”
沒有了回應,隻記得這個女人一直抱著她,進了一個華貴的地方。
“阿池要吃什麼,什麼都可以的。”這個自稱娘的人滿臉慈愛。
可宋五不管什麼“饅頭可以嗎?”
她迫切的想要活著,儘管活著就是吃不儘的苦。爹爹不就是堅持不下去了嗎?
不到一會,桌上的飯菜,琳琅滿目,她隻吃了兩個饅頭。
“阿池儘管吃,什麼都可以。”
“謝謝。”可她仍舊沒再動筷。
她明白的,同樣都是吃的,不過就是人活著的養分,饅頭更頂餓……
女人沒再說什麼,對著空氣喃喃自語“小魚,我找到女兒了,我知道你是怨我的,等我把孩子安置好,我就去找你。”
宋五知道了很多東西,得出來最重要的結論就是,她暫時不會被餓死凍死了。
其餘的,歸根究底關她什麼事?
這個女人什麼時候死都可以不是嗎?
隻要能讓自己活著不就好了?
“以後你的名字就叫宋池瑜,忘記你的父親,隻要記得你是定北王的嫡長女。”
“我,宋逸錦是你的母親。你的父親是我早逝的夫。”
女人悲傷的腔調裡帶著強硬“記住了嗎!”
宋五點頭示意,無所謂,改個名字而已。若是真能走出淤泥又有什麼關係?
“知道了,我的名字就叫宋池瑜。”
就讓她一生為池中魚吧,不要追尋自由,哪怕被困在牢籠。可那也比你追尋自由落得那般下場好……
定北王嗤笑一聲,笑荒唐的世道,笑怎落得這狼狽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