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寒煙對於楚關流的問話,自然知曉他的目的,不止問話這麼簡單:“小龍團自是精妙。蔡轉運使把大龍團改製為小龍團,28片為一斤,據說也是甚合官家的心意。不過我以為“密雲龍”,比小龍團更為精美。我還聽說新任福建轉運使彆出心裁,新製了一種“銀絲水芽”。此茶茶心一縷,因為光明縈潔、若銀線然,故取名“銀絲水芽”。據說它上麵還印有“蜿蜒其上”的龍圖案,色白如雪,所以也被稱為“龍團勝雪”。因為是新品,我估計這家茶樓,應該還進不到這種新茶。”
聽秦寒煙娓娓道來,楚關流自然詫異。傳說中刁蠻的“宋福來”千金小姐去哪兒了?看她回答自如、進退有據,頗具大家閨秀風範,應該是有著良好的家教。聰明的楚關流,由此知曉秦寒煙並不是池中之物。對於未來的生活,楚關流有一份期待。也許,這是一個很好的對手。棋逢對手,自然激起了勝負欲。楚關流上前一步,當著一眾人等,把一支金釵插在了秦寒煙的冠髻當中。隻見這一支金釵,釵首整體是如意雲朵形,鏤刻了龍鳳花果。再細看鳳鳥展翅、穿梭於花果、藤蔓間,釵身細圓,末端略扁,釵尾壓印“十分金”。
看到楚關流,給自家女兒的發髻插上了金釵,秦楚公和夫人自然是欣喜的:“既已插釵,那接下來就舉行定聘之禮。親迎完婚,也是指日可待。恭喜親家公,恭喜親家母。”
楚觀和李清連忙還禮:“親家公親家母,同喜同喜!”
目送秦寒煙一眾人等乘車離去,李清開口囑咐楚關流:“我看寒煙舉止得體,言談有據。關流,我看她比一般的官戶子女還勝一籌。等人家過了門,你要好好待她。”
楚關流在母親麵前,當然是不能透露半點心思:“娘親,那是自然。孩兒我,還是蠻中意她的。”
李清欣慰地笑了:“你中意就好。夫婚姻者,合兩姓之好,上以事宗廟,下以維後世也。夫妻和睦,更是於國於家都有利。”
楚關流剛剛回到自己房間,楚關河就闖進來了:“大哥,我未來嫂嫂如何,長得可還行?”
楚關流脫下紫衫,換上了常服:“你以為呢?”
“爹爹娘親今日又不準我去。他們說我去了,會驚擾到人家。我怎麼就會驚擾到人家了,人家莫非是豆腐西施?”楚關河說起茶樓相親爹娘不讓他去湊熱鬨,還在耿耿於懷。
“你這毛毛糙糙的性子,哪個小娘子見你頭不大?爹娘不讓你去,是對的。”楚關流對於楚關河的抗議,就當他是耍小孩子脾氣。
“你還沒回答我呢,未來嫂嫂長得如何?”楚關河不耐煩了。
“你就關心相貌。相貌有那麼重要嗎?我看那個秦寒煙,也就長得一般,好看說不上。”楚關流純粹是想跟他這個弟弟開個玩笑。
“大哥,我比較懷疑你的眼光。算了,我也不問你了。反正我遲早都能見到她的。大哥,你陪我去一下潘樓南街,我想送一隻鸚鵡給未來嫂嫂。等買回來了,我要訓練鸚鵡說“你好!你好!”。這樣未來嫂嫂到了我們家,就不會感到生分啦。”楚關河有點迫不及待。
“虧你想得出來。你愛好的東西,人家未必會喜歡。”楚關流點撥他這個幼稚的弟弟。
嘴上說著弟弟幼稚,楚關流還是乖乖地陪著他這個弟弟,去潘樓南街了。
從潘樓南街買回了一眼相中的鸚鵡,楚關河就鑽進了自己的小院,逗弄他的新寵了。
楚關流得閒去了一趟東市的“朱鵲橋”總店,正遇上待詔張炎,給一個小娘子講解一支由她親自設計的金步搖:“老話說‘自古黃金貴,猶沽駿與才’ ,但是我啊,就喜歡黃金飾品,對駿馬和其它都不感興趣。這位小娘子,你看這一支雲鬢花顏金步搖,用料密實。它的鎏金、花絲鑲嵌、金絲錯、掐絲、鏨花等工藝繁多。小娘子你佩戴頭上,一定是華而不炫,貴而不顯。”
小娘子被張炎說得心花怒放:“我能不能戴頭上試試?”
“可以啊!”張炎把這支金步搖,插到了小娘子的發髻上,並貼心地給小娘子拿來了銅鏡。
小娘子一看銅鏡中的人兒,俯首斜拖金步搖,傾國傾城勝莫愁,立馬就掏出銅錢買了。
瞥到楚關流進了店,把小娘子送走以後,張炎馬上跟楚關流彙報:“衙內,最近這段時間,臨安府的小娘子們,好像是迷上了我們店裡的金步搖。之前因為小娘子們更喜歡金釧、金簪、金簾梳、金耳墜等等,所以我們店裡的金步搖,產量並不多,目前也沒剩下幾支了。衙內你看,是不是要加大設計力度,讓秦師傅製作一些精品出來?”
“這兩年你提出的建議不少,最後實施起來都跟你的預判相差不離。張炎,你的能力,我是認可的。跟彆家店相比,我們勝在有你這樣的設計人才,還有秦師傅這樣的優秀製造專家。我接下來一段時間,可能會比較忙,也不能天天來店裡。這店裡的事務,要勞煩你幫我盯著點。”
雖然楚關流沒有明說接下來要忙什麼事?但是楚關流跟“宋福來”千金秦寒煙納采議婚一事,張炎早就聽說了。張炎沒指望能當上楚關流的正妻,她自知家世不配。但是張炎自認為,如果能成為一名楚關流的小妾,她還是夠格的。
望著楚關流匆匆離去的背影,張炎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