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到楚關流這段時日情感的變化，張炎非常焦灼。在“朱鵲橋”的這些年，她已經把“朱鵲橋”當成了自己的家，也把大衙內楚關流當成了最親的人。

雖然楚關流已經成親，但是從平時衙內和寒煙的相處模式來看，張炎並不覺得她沒什麼勝算。

因為看得出來，她心中所愛的衙內，對寒煙是若即若離。有時候好像在意，有時候又好像不在意。張炎看在眼裡，總覺得她的機會，隨時都會有。可是這段時間，看衙內每次店鋪關門前就匆匆離去，好像魂魄被抽走了一樣，張炎的直覺告訴她，她必須跟衙內告白了。

這一天，“朱鵲橋”總店客人並不多，秦師傅也到彆家店去支援了。內堂隻剩下張炎和楚關流。看衙內望著窗外沉默，已經站了許久，張炎走向楚關流，遞上了一隻茶碗，緩緩開口：“衙內，喝杯茶吧，我剛剛釜中煮了茶。”

楚關流接過，喝下：“茶中怎麼會有龍腦香？你不會在茶中放了龍腦香吧。”

“衙內不愧是行家，一嘗就嘗出來了。”張炎明顯有點得意。

“好茶之香，在於自然、真實和純真。低級茶有青草味、煙焦氣等不純的氣味。但是你也不能為了增加茶香，在茶裡用龍腦香啊。臨安府民間試茶，皆不入香，恐奪其真。你這樣一來，反而喧賓奪主。下次不可，我也不喜。” 楚關流一本正經地告知張炎。

張炎沒想到，她的討好之舉，反而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衙內，我不知道你不喜歡。你不喜歡的事，我記住了。”

“你自己慢慢品吧，我有事先行一步。”楚關流跟往常一樣，想早點回家看到寒煙。

“衙內，你先彆走，我有話跟你說。”張炎拽住了楚關流的衣袖。

楚關流轉身，看向張炎：“啥事？你說。”

“衙內，我一直喜歡你，你知道嗎？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了。”張炎終於鼓起勇氣告白，熱烈的眼神看向楚關流。

“張炎，我已經成親了。你是一個不錯的待詔，我一直把你當妹妹看待，我跟你不可能。而且，我隻喜歡我們家寒煙一個人。”楚關流覺得對待張炎，不能模棱兩可。平時張炎對他的情意，他不是看不出來。但是小姑娘不說，他權當不知道，以免相處起來彼此尷尬。既然現在小姑娘開口了，那他當然要表明自己的態度。

“衙內，你不喜歡我沒關係，我喜歡你就夠了。”張炎的表情，看上去很決絕。

“你還小，你不懂什麼是感情。以後，你會有愛你的人，那個人一定不是我。張炎，你不要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夢，葬送自己的幸福。”楚關流把緊緊拽住他衣袖的張炎的手拂開。

好巧不巧，此時秦寒煙正好來店裡，在內堂外她聽見了張炎對楚關流的告白，也看到張炎拽住楚關流的衣袖，拽得緊緊的。

“我不是故意偷聽的，隻不過是巧合。”秦寒煙趕緊開溜，生怕內堂的兩個人出來以後，三個人都尷尬。

秦寒煙隻聽見張炎的告白，沒有聽見楚關流後麵的回答，她就急匆匆溜了。

“為啥搞的自己像一個賊似的，又不是自己的錯。”走出“朱鵲橋”的秦寒煙，有點鄙視自己。

也許是自己現在和楚關流的關係，還是不明朗的緣故吧。秦寒煙下意識裡，不想卷進更複雜的關係，至少目前不想。對於楚關流，她還要進一步考察確認，不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作為一個從現代穿越到南宋的女子，見多識廣的她，不會輕易地被男人幾句花言巧語哄騙。

有些男人就是這樣，沒得到你之前對你百般千般好，一得到就沒有之前殷勤。秦寒煙怕的，就是楚關流也是有些男人之一。

秦寒煙要的不是一時，而是一世。所以，她不急。

晚飯時分，秦寒煙問楚關流：“今天店裡忙嗎？”

寒煙冷不丁這麼一問，沉思中的楚關流不知該如何作答：“還好，跟往日差不多。”

張炎今天跟他表白的事，楚關流不準備跟秦寒煙說，畢竟現在寒煙還沒有完全接受他，他怕節外生枝，壞了他和寒煙的好事。

楚關流給寒煙舀了一碗雪霞羹。雪霞羹是一道常見的素菜，它紅白相錯，顏□□人。采芙蓉花，去心和蒂，湯焯之，同豆腐煮，恍如雪霽之霞，故名“雪霞羹”：“娘子，夫人，晚上屏風可以撤了吧，我不想跟你隔著一道屏風。”

“專心吃飯。吃飯時間你提這個乾嘛？屏風已經豎了這麼些時日了，再讓它豎立一段時日又何妨。你跟我成婚這麼久，睡書房不是也睡得好好的？現在回到這裡，屏風又沒礙著你什麼。”秦寒煙將了楚關流一軍。

屏風沒有礙著我什麼，娘子的意思是不是我可以突破屏風，想乾啥乾啥？楚關流竊喜。

夜深了，楚關流從屏風這頭走到了寒煙身邊，看著寒煙的睡顏，楚關流挪不開眼。曾經以為，跟她成婚就是報複他們“宋福來”，也曾告誡自己不能愛上秦寒煙。可是這一年多來，不知不覺的，他被秦寒煙深深吸引，從喜歡到愛，他突破了自己給自己設立的樊籠。可是他的寒煙，還是因為他此前的所作所為，在原地徘徊，他怎能不心痛又心焦？

俯下身子，楚關流吻著寒煙，從額頭往下，鼻尖、臉頰都沒放過，最後停駐在寒煙的紅唇上深深沉溺。寒煙溫暖的身軀讓他驚悸，驚悸於自己的敏感和不可自持。溫濕柔軟的感覺在嘴裡融開，寒煙睜開了眼，勾住了楚關流的脖子，聲音裡帶著魅惑：“夫君，半夜三更地怎麼還沒睡？”

“我怎麼睡得著？我想你，我想要你。寒煙，我的寒煙。” 楚關流看向寒煙的眼眸，裡麵承載著層層迷霧和縷縷柔情。

寒煙輕啟紅唇，想呼吸一口新鮮空氣，無奈楚關流又追逐上來，親昵地和她唇碰唇，抵死纏綿不肯放開。糾纏不清的吸吮，在深夜裡散發著濃濃的情欲。楚關流輕輕呢喃：“寒煙，我愛上你了。你說我該怎麼辦？寒煙，我知道你還在徘徊，我可以等，多久都可以等。但是寒煙，你絕不可以愛上其他人。你知道嗎？我隻有你。我也隻要你。” 楚關流平時溫文爾雅，此刻的他，聲音裡帶著不容拒絕的霸道。

寒煙忍不住笑了：“這真是我沒想到的告白呢。夫君，我是一個講究儀式感的人，也不是我矯情。還有一個多月，就是中秋節了。我們的洞房花燭夜，就放在中秋月圓之日如何？”

秦寒煙知道，如果再拒絕他，估計楚關流要憋出內傷來。畢竟，她是打算跟楚關流過一輩子的。

聽到秦寒煙的話語，楚關流一陣狂喜，緊緊地擁抱著寒煙，免不了又是唇齒相依一番糾纏。淺淺低喘，綿綿愛語，旖旎的愛意誘得月色也黯淡三分。灼熱的氣息混著話語變成了低低不可聞的聲音：“寒煙，我的寒煙，謝謝你。我等著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