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
此刻無聲,唯有子彈劃過,輕盈而致命,精準的集中了標記。
汙色體沒有聲響——也不可能再有聲響了。幾乎就在那一瞬,它便從要害部位擴散性的爆開來,皮膚、汙液,以至於脊髓都化為粉末,炸散在空中。
“這東西還真是惡心。”
待塵埃落定,千義從一旁的樓上跳下,靜靜的落在黑色的大地上。“你說啊,要是這東西是人造的,造這玩意兒的人是不是有點怪癖啊?”
“誰知道呢……反正不是什麼正常人……”弘野檢查了槍中的子彈,將一旁的彈殼撿起。
“汙色體信號消失,目標已清除,任務完成。”
他轉頭看向狙擊手所處的位置,隻輕輕點了點頭。他知道對方能看見。
“剩下來的任務……就交給後續人員和清理隊吧。”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然後從同一個方向離開了現場。防止可能的市民接近事發地,他們便尋了附近的一條長椅坐下。已是深夜,街道上來往的人很少,他們全然不知剛才發生了怎樣的戰鬥——就在離他們的不足兩個街道的位置,死神悄然劃過。
弘野泡好杯麵,向千義遞過去——這便是一天中最美味的一餐了。
“這是什麼?新口味?”
“嗯,換著試試。”
“呃——現在的口味怎麼越來越怪了?”
“得了吧你,有吃就不錯了。”
在難得的空閒時間裡,兩人都不再提起工作中的事務。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在城市的夜晚裡,飄起杯麵微弱的水汽。
“嗯……?”
弘野注意到有人正在向他們走來。腳步很輕,不易被察覺。隻是在被注意到的那一瞬間,似乎走的更快了。
他往腳步方向看去,那是一個熟悉的身影。
“晝白?她怎麼來了?”
弘野用胳膊輕頂千義,但是卻什麼也沒碰到——長椅上不知何時隻剩他一人。一個戴著兜帽的男人正往遠處走去,他手上端著一碗杯麵,往弘野的方向比了一個大拇指。
“喂!你這家夥——”
弘野沒再說出口,晝白已經離得很近了。她安靜的走來,手上抱著從便利店買的蔬菜,不緊不慢地坐在了弘野旁邊。
“晝白同學,你怎麼來了?現在已經很晚了……”
“還有一個小時。”
“啊……”
弘野不太明白晝白的意思,也許是指睡覺的時間吧。他也的確聽說過有些學生很晚才睡覺的事,隻是一時無法與眼前的女生相關聯。
“這樣啊……那晝白同學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晝白沉默了一會,然後一字一句的說道。
“班長的急事,處理完了嗎?”
“啊,已經結束了。”
“那……”
晝白的語氣更為輕盈,如同空靈的天使般回響於耳邊。“要不……什麼?”
“什麼?”
“你之前說……要不什麼?”
弘野這才想起來,當時任務突然,他並沒有把話說完,心中不免有些歉意。
“啊……那個啊,當時走的突然,十分抱歉。我是想說,如果有機會的話,要不一起打網球吧。”
他終於有機會說出自己的邀請,但他其實並不清楚為何做出這樣的決定。或許隻是一時興起,又或許是讓晝白融入校園生活。到底來說,這邀請還是顯得有些突兀,他已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一陣沉默過後,晝白立起身來。
“什麼時候?”
“誒?”
“網球,什麼時候?”
“所以說……你同意了?”
晝白輕輕點頭,幾乎沒有什麼動作,算是默認了。
“那……明天怎麼樣?”
“明天……嗯。”
晝白向來時的方向走去,沒有多說一句話。弘野想了想,最後也沒去叫她。
“晝白同學,有些奇怪啊……”
弘野看著她漸漸遠去,隱秘在黑夜之中。
記憶中的某個片段突然浮現,強烈的痛意向弘野襲來,險些將他壓倒在地。但記憶中終究是記憶,時間已經衝淡了他們下的傷痕,隻留下乾涸的回響。
“為什麼,她會讓我……感到熟悉?”
他突然發現身旁有一個小瓶,是那老牌的飲料,似乎是晝白留下的。
“送給我的嗎……”弘野看向晝白離去的方向,“……謝謝。”
一種奇妙的甜味湧入喉間,那是過去的味道。在尚且青藍色的天空下,在煙火氣充足的舊巷裡。那是初夏,那是青春,那是生活,那是——
那是她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