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濱,郊外海邊某處,……
“呐呐,我說明日乾部大人啊……”,黑發鳶瞳的少年一蹦一跳的在祂的麵前歡快提問到,“那麼,你認為人真的有什麼活著的意義嗎?”
鳶色的瞳孔不由得讓人聯想到了那秋天枯萎的落葉。
“……意義、嗎?”
此刻的祂腦海中不斷閃過了那許許多多的人類與非人類的那些各種生靈的死亡,沉默了片刻祂便緩緩開口道,“大概是因為死亡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所以人們大多希望活著。”
“但,如若尋找到了自己活著的意義,為之去死也並非未嘗不可……”比如獻祭了自身的源信高僧,比如自願赴死的產屋敷耀哉,比如死在了戰鬥之中的衝田總司之類。
那些人大多都是為了自身所尋找到的意義而死亡的偉人,他們無一不令人敬佩。
……
“那明日先生找到了嗎?”少年似乎是假裝著漫不經心的踢著路上的石子,“……關於為什麼自己要活著的那種意義。”
“不,十分遺憾……”,明日子裡的眼前似乎又再次浮現起了青鳥當時瀕死時的樣子與話語。
十分令祂感到意外的是,及時已過千年之久,當時那樣的場景,那些美好的記憶卻都依然曆曆在目,恍如胙日,“我並沒有找到,現在卻也在致力於尋找……可,卻依然毫無頭緒。”
明日子裡曾經也想過把青鳥從地獄帶回人世,可,祂是絕對不會去打擾到死者的安眠的,因為那樣是不可饒恕的。
……青鳥,到底何時才能回到自己的身旁呢?
你已經離開的太久了啊,青鳥……
*
擂缽街,某森氏黑醫小診所處……
“……不知來自何處的陌生少年,你這是?”掉在地上的鎖,大開著的藥櫃與醫藥箱,地上亂七八糟的文件,這番場景看起來簡直就像是被洗劫般的雜亂。
一名頭上綁著繃帶的黑發少年正在攪拌著一個燒杯內的不明液體,這看起來十分不妙,估計等森醫生回來後看到這般景象,便又要裝作委屈巴巴的向祂撒嬌了。
“……啊,是在說這個嗎~”,繃帶少年晃了晃手中的燒杯,杯內的液體隨著晃動的幅度似乎有逐漸快要濺出來的傾向,“因為我在試圖把升壓藥與降壓藥和其他的各種藥物混在一起,喝下去說不定就可以讓人立刻輕鬆的達到那幸福的彼岸了——當然啦,主要是因為森先生這次藏的太裡麵了,所以又多費了我一番功夫呢~”
提到死亡的時候,少年人的臉龐上似乎還洋溢著幸福的紅暈,後而補充的那句話似乎是在解釋了造成這番場景的原因,並且在提到自己最後還是跨過了重重阻礙,準備奔赴向死亡的時候,少年麵上的驕傲與欣喜並不能作假,簡而言之——他是認真的。
到了這種時刻,遇到了這種事情,大抵隻要是正常人,都會主動阻止這種危險的想法吧,可祂卻僅僅隻是被引起了些許好奇,僅此而已。
“……原來如此”,祂此時簡直就像是一名正在上課的學生一般,向眼前的黑發少年乖巧提問道,“…所以,追尋死亡分明是一個很難的過程,幾乎都伴隨著痛苦,這位少年,你又是怎麼堅持下來的呢?”
“待在港口的乾部先生會接觸和感受到有關生與死的更加深刻的邊界嗎?”少年的話聽起來似乎有些答非所問,同樣也提出了一個問題。
“初次見麵,明日子裡,我的名字。”
“我叫太宰,太宰治,那麼以後就多多指教啦~”,少年跳下桌麵,來到了祂的跟前,“令人敬仰的乾部先生。”
“修治君果然還是這個樣子啊……”,祂低頭望著麵前的少年,“怎麼突然離開青森了。”
黑發少年俏皮的向他眨了眨眼,麵上也帶有著他這個年齡應有的笑容。
……原來如此,祂明白了。
“明日先生逃不掉了哦~”
“本來就從未想過逃離。”
……
時隔千年,津島老師,歡迎回到這個汙穢不堪的世間。
*
千年前,津島宅……
“津島老師為什麼這麼熱衷於死亡呢?”那是一個灰暗的秋季,相貌已是少年的神明不解的問向身後的那名身披白色羽織的黑發青年。
被稱為老師的青年並未多說什麼,隻是向祂展示了世界上那些不堪入目的一角。
津島青年幾乎是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而疲憊了下來,而不過僅僅數年就已身心俱疲。津島青年無法改變人們骨子裡的腐朽與愚昧,即使他已經做出了自己最大程度的努力。
終於,青年已無力麵向這個充滿著悲劇的世間。
津島修治是個文人,情感細膩且又敏感的作家,正直且富有同情心,同時他又是家裡最小的孩子,經常容易被他人所忽視。
以書寫人,以字正心。
可奈何,青年早已被這黑暗的腐朽所埋沒,最終永遠的留在了這個秋天。
一個生命隕落了,青年是如此的弱小,又是如此的短暫,就像流星劃過夜幕一般,無法留下任何的痕跡。
隻有見證過星星隕落的人,才能記住他的身影。
恰巧神明落眼,見證了他清醒的墮落與死亡。
一世陪伴,銘記千年。
*
“……嗯?”一名身著鄉下製服,頭戴著帽子,看上去像是警校學生的少年不解的發出了一聲氣音,少年看了祂一眼。
隨後便從懷裡掏出了一副黑框眼鏡戴上,那副眼鏡怎麼看怎麼都很普通,可少年帶上它的時候,眼鏡似乎的注入了魔力般,少年是如此的耀眼,“哦哦……嗯 、原來是這樣啊”
當少年戴上那副眼鏡的一瞬間,那雙碧綠的雙瞳猛然睜開,銳利的眼神和強烈的窺視感把祂完全包裹住了——明明隻是一眼而已,卻像是把祂整個都看透了一般。
“唉……,這也實在是太可惜了吧,來晚了啊”,少年看起來還有些失落與不滿。
“嗯……,這位少年,你剛剛從我身上看出了什麼呢?”祂還有些沒緩過神來,僅僅隻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問道。
“我叫江戶川亂步,如果,如果可以的話……就請離開那裡吧”,江戶川亂步滿臉認真的望著祂,語氣十分的鄭重,“即使是一直待在那裡的話…,找不到的,這是幾乎不可能實現的事。”
“……嗯,我都知道的”,此時祂麵上的神情是如此之溫和的,溫和到對麵的少年都不由得為之愣住,“再等等吧,……我還想要再試一試。”
江戶川少年有些遲疑的再次開口確定道,“一定要待在那裡嗎?”
“這是必要的經過。”
“……原來如此。”
*
“明日先生!”
“青,好吵。”
青藍發色的少年在祂的身周跑來跑去,就像一隻活潑的鳥雀兒。
“明日先生!小生不想去上書啦!”
祂有些頭疼的按了按額角,“青,總之……”
明日子裡將一名橘發少年從門外拉入,將兩名少年的手重合在了一起,“……從今天起,青與中也就要一同入學……”
“哈?!要和這個小矮子先生一起去?明日先生!……”
“甜食混蛋?!”
好吵。
“當然了,還有太宰也是。”明日子裡抬手指了指頂上的房梁如此道。
語畢,隻見一名黑發繃帶少年猛的從天而下,腳上還掛著繩子。
“哇啊啊啊啊啊啊!!!鬼啊啊啊!”
“青花魚混蛋?!!”
不知怎的,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你怎麼還沒死啊,繃帶精?!”
“哎呀呀~,真的是個很棒的祝福呢~直到現在我才知道,青醬原來是個好人嗎?”
“嘔~,彆惡心人了啊!混蛋太宰!”
……
“原來你們幾個的關係這麼好嗎。”最終,明日子裡感歎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