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測員不敢多問：“好的。”

/

蒼舒淮望著窗外的景象，不是回淩家的路：“還去公寓？”他的檢查結果不是沒問題嗎？

淩立深下意識攥緊了的懸浮車的駕駛器，隨後又緩慢地鬆了鬆：“嗯。”

爺爺奶奶還在家，眠眠也在。

蒼舒淮隱隱覺得哪裡不對：“我不回去？”

淩立深頓了頓，才說：“你想回去嗎？”

空氣突然靜默了片刻。

蒼舒淮的呼吸亂了一瞬：“你還是不放心我？”

淩立神的語氣平靜而緩慢：“我相信你無害。”

“……”

他還是在懷疑，隻是沒有證據罷了。

蒼舒淮落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了拳，指尖死死紮進手心，尖銳的疼讓他忽然冷靜了下來。

一直以來，他都太過忽視人類了，又或者說，他習慣性把淩立深當成不用防備的人了。

蒼舒淮把頭偏向窗邊，外麵的景色是這個世界的常態，他見過許多次，可是從來沒有記在心裡。

獨自在外漂泊太久，沒有任何同伴，沒有可以傾訴的對象，有的時候，蒼舒淮甚至懷疑他其實根本沒有活下來，而是自欺欺人地沉浸在了一個逃離的夢裡。

這個世界容不下他，上個世界又或者上上個世界亦如此，他似乎永遠都在扮演一個無關緊要的看客，倘若不出意外，他將來還會流浪到更多的世界，永無止境，直到被天道殺死。

也許…鳳凰族滅的時候，他這隻僥幸逃脫的青鸞就應該與種族一起沉眠，而不是拽著一根救命稻草死活不放手，畢竟他本來就不該存在。

蒼舒淮已經記不太清自己最初被天道逼迫著做人的心情了，如果不是法力還在，真身未毀，也許他早就不知不覺地把自己當成人類中的一員了，因為環境最擅於侵蝕思維。

而相較於環境，時間又更加可憎，它就像萬惡的走狗，摧毀記憶，抹去痕跡，掃清一切被丟棄的不被需要的存在。

他比穿梭時空的外來人更悲哀一些，因為他們的過去有跡可循，甚至在另一個時空依舊存續，他們仍然可以抱著美好的暢想堅持下去；但是他沒有機會，他曾經的世界毀於一旦，族人全都埋葬在廢墟之下，他早就失去了過去，變成了無家的遊魂。

“按照我告訴你的情況，我隻是一個意外被卷入時空裂縫、從另一個平行時空來到這裡的普通人，我究竟哪裡還值得被懷疑？”

淩立深沉默了很久，久到他們早就到達了公寓樓下，久到正午的陽光已經有部分順著窗戶流進了車內。

“這張照片，還有數據對比。”

資料被整齊地擺在了蒼舒淮眼前。

蒼舒淮看著資料，難得撐起來的冷漠表情還沒堅持到五分鐘就破了功，這是他上次著急趕回公寓被捕捉到的飛行照片，誰家安裝的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監控攝像頭？

還有那個數據對比……那些數值蒼舒淮看不明白，但是他確定兩份數據沒有任何紕漏，淩立深到底什麼意思？

看出蒼舒淮的疑惑，淩立深善意解答：“人類的身體數據一貫是不穩定的，彆說是時隔四個多月，就是一秒，都會有微小的不同。”

所以就是說，他照著標準答案抄的，現在告訴他這個玩意兒是一題多解，結果差彆不大即可得分？

蒼舒淮艱難地吸了口氣，這不送他去研究都顯得淩立深不愛國：“那……你們一般怎麼處理我這種情況？”

玩完了！徹底暴露了，他還剩點什麼？就剩一個是青鸞的馬甲了！

“……沒有可參考的情況。”淩立深將資料重新裝好，然後掀起眼皮補充：“你是第一例。”

空氣一度陡然陷入了沉默，針尖幾乎落地可聞。

良久，蒼舒淮：“……靠！”

淩立深忍不住道，“不要說臟話。”

蒼舒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