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家夥似乎感應到了什麼,慢慢翻了個身,半張臉露了出來,幾根頭發也隨之翹了起來。
淩立深忍不住笑了笑,一天積攢的疲憊忽然就被這笑意驅散了,他收回手,出去洗漱了。
臥室門被關上的瞬間,蒼舒淮睜開了眼睛,他根本沒有睡著。
受天道限製,他現在的修為隻能堪比剛剛步入修行的幼童,同時五感逐漸消退,如果不是方才聽到了關門聲,他根本沒有察覺到淩立深進來過。
半晌後,淩立深洗漱完了,蒼舒淮從臥室裡走了出來。
“……吵醒你了?”
蒼舒淮的步伐有些虛浮,他緩慢地走了幾步後靠在了一個櫃子旁,頓了片刻才看向淩立深:“沒有,白天一直在睡,現在睡醒了。”
淩立深靜靜地看了他幾秒後,冷不丁道:“之前不是總想出去嗎?怎麼最近老是白天睡覺?”
他這話看起來是調侃,卻又帶著一絲捉摸不定的試探。
蒼舒淮沒有說話,他的神情有些茫然,似乎淩立深這一段話太長,需要過一會才能明白透徹。
“睡了多久,沒起來動一動嗎?我扶你回去坐會兒。”
淩立深的目光越來越懷疑,說罷就要上前。
蒼舒淮這回應的很快:“不,沒事。”
他一隻手插在口袋裡,指尖緊緊地按在徽章的尖角,逐漸加重的刺痛感令他終於清醒了過來。
“我…我明天就走,你保重。”
淩立深的動作瞬間滯住了,他的神情有些僵硬,看向蒼舒淮時又強迫自己表現得自然:“嗯…好,一路平安……我可以送你嗎?”
為什麼呢?
明明秘密越來越少,明明都快把自己剖開了,為什麼還是堅持離開?
淩立深想不通,可是看著蒼舒淮,他卻問不出口。
好像如果這麼問了,就是故意仗著感情、仗著關係逼他,逼他吐露一切實情,把一切都放上明路,刨根問底、追本溯源。
但感情不能這麼揮霍,他也舍不得逼他。
蒼舒淮輕輕皺了下眉,隨後快速地鬆開,他似乎有些乏力,半個身子都倚在櫃子上,“不了,我自己走吧……”
“淩立深,我…你幫了我很多,我應該說聲謝謝,但是,這次就不謝你了……”
蒼舒淮似乎還打算繼續說,淩立深卻忍不下去了,他一步上前,將人抱進懷裡,接著安撫地拍著他的後背:“是不該說,不想說就彆說了,好好休息,免得明早走一半就有人通知我去領人。”
他倒也不至於虛弱到路都走不動,蒼舒淮在心裡默默地反駁。
淩立深的懷抱,最後一次了。
眼皮沉了又沉,他忍不住又湊近了點,貪婪地嗅著越來越淡的味道。
“淩立深,我困了。”
淩立深聞言眉頭微蹙,口中卻溫和道:“好,我抱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