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黑色的鐲子,安靜地躺在這個盒子裡。
“如果你需要力量,那就帶上它與祂簽訂契約。”
在強盜與殺手的混亂中,被刺殺者帶上了鐲子。
至此,他第一次見到那位魔。
黑色的具有實體的身形於他身後現出,祂於空中墊步,輕盈且飄逸,下一刻卻按照他心中最真實的想法,撕裂了所有追兵的身體。
他麵色煞白,驚惶的雙瞳和身軀一同發顫著。
是因自己渴求屠戮的內心,還是祂可怖的身影?
神魔掠回他的身後,帶著一陣血腥的微風,然後消失。
他甚至沒看清祂的麵孔,是怎樣的一副猙獰模樣。年輕的繼承人逃過了一劫,在久久不能驅散的驚悸中,他發現他再也無法取下那隻鐲子。
他們第一次交談是在他長大後,少年拿起砍刀咬牙對著自己的左手但是他依舊害怕,害怕鮮血也害怕劇痛。可他毅然決然的抬手。
“哦呀,你真的要對自己這麼狠心嘛。”
一個沙啞的中年男人的聲音響起,語調平穩藏不住飽經滄桑的過往。
少年驚恐的看著緊緊握著自己右手的漆黑煙霧,冰冷冷的手掌上時候還沾著些粘膩的液體。
“我勸你不要往這種形象想哦。”粗糙的男聲用著俏皮的語調……讓他一下子僵在原地。
神魔又是一晃而過,消失在他背後,還順走了他的刀。
他六神無主的看著自己乾淨的手腕,除了那把不知所蹤的砍刀,他跟本無法相信他今天又見到他了。
難以置信的,他心裡的恐懼竟然被打消了一點。甚至對那人生出了一點好奇。
身體在下墜,他該對他抱有希望嘛。
風聲戛然而止,對方的俏皮話又出現了:“為什麼不呢?”意外的,祂的懷抱是溫暖的,甚至可以說是舒適的,這幾天的舟車勞累在這一刻開始湧上心頭。
他看不見黑影挑了個眉,然後放緩下降的速度,片刻他們降落到了地麵,懷裡的人也昏昏欲睡了。
真離譜。這個時候竟然還能睡得著,不過這孩子應該也累得很了。
祂低頭打量著被自己放在地上是少年,然後定定的等著那些高舉的火光向他們靠近。
襲擊者追過來尋找他的屍體了。
其實偽造一具屍體不難,但是這般遮遮擋擋後續也未必能安穩度日。有時候祂想得多但是隻會挑選最為簡單且最有效的方法。
黑色的煙霧沒有幫他考慮那些人目的的想法,但是他現在的願望是安穩睡去。
“要知道,我無所不能。”
二日清晨,少年自樹蔭下醒來,身上覆蓋著幾件黑色袍子,很粗糙,也很沉,上麵甚至殘缺不全,但是還算乾淨。
他竟然睡著了……自從有了那道影子,他發現自己變得鬆懈了,甚至不想去爭搶那個位置了,他隻想好好的活下去。
他摩挲著左手上溫潤但漆黑無光的鐲子,陷入了沉思。
他站起身來,在周邊找了找,果然發現了一具屍體,順著沿路的屍體,他找到了出穀的路,靜謐的林子中,穿著華服的少年麵無表情的跨過屍體,心中卻開始湧起對來者的疑問。
但是他思前想後,完全無法想出一個會在這個時候,出動這麼多死士,在這種地方伏擊他。前不久剛有的動作,他們也該收斂收斂了,怎麼還……
啪嗒,他抬腳卻看到一塊破碎的瑪瑙掛墜。他蹲下分辨,愣是覺得圖案十分陌生。
到底是誰?
“你想知道嘛,想的話我可以告訴你。”
少年嚇了一跳,聲音下意識的拔高了:“說。”
“他們想要的是你手上的契約。”聽著像是有點沾沾自喜……
少年反倒平靜了:“我看他們更像是來試探的傻子。”他手指輕輕敲著手腕,這是他思考時固有的小動作。
“然後你昨天晚上孤身一人把他們都殺光了,簡直就是向天下昭示著他們的想法是對的一樣。”
他的嗓音沙啞,一句話中隱隱停頓了數次。
背後的魔輕輕一笑。
他轉頭想要瞪祂,卻被祂托住了兩頰,無法動彈了。
“好久沒有人與我交談了,你要不要多講一會?”
他身子一僵,但是很快就開始繼續趕路。
“那麼你的名字是什麼?”
“我的名字很多,你現在可以叫我雲尹,或者和他們一樣叫我煞鬼。”
煞鬼……一聽就不想什麼好東西。
“不過啊,名字是他們取的,我未必就是如他們所形容的那樣,你說是吧?”陰惻惻的,讓他後脊發涼。
“那麼你究竟是神,還是魔?”
對方低聲笑了起來:“我就是個普通的人罷了,和你一樣,隻不過比他們稍微強上那麼一點。”
強上那麼一點……嗬。
“那麼,你還是沒有強到能夠掙脫這個鐲子的封印。”
“我逃不出來,帶上的人不也是無法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