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園風情 陶五柳澆橘樹與阮娘誤會……(1 / 2)

次日雪停,橘園西廂。

桑香裹在被團裡,頭上昏昏,身上熱熱,神思煥散,阮娘進來瞧見她這樣,一摸額上高熱,不由歎氣、嗔道:“三公子不省心也罷了,連你也不省心,我們仨就不該招惹你回來!”

適時,桑香噴嚏一打,蜂惶蝶亂、魂魄退散,她自個兒似抽絲軟藤羅一般,抽著氣兒道:“難道我就願意被你們招惹?”

“得啦得啦,我去請陶五柳過來給你看看,順便給你好好熬碗粥養養。”阮娘溫和體恤,也有些內疚,要不是她昨個兒拉著桑香單衣冒雪,也不至於令她小寒天氣受了寒。

桑香往被裡縮了縮,還有氣力道了聲“多謝”,捫心自問,桑香很高興她生病了,她要用身上的病治愈心上的病,想著她就又臥著昏眠去了。

陶五柳原在蘭若閣熬藥,昨日給齊三公子灌了兩趟藥,三公子今早倒是醒了,靠坐在床帳子那,一雙眸子又賊亮起來,仿佛能看透人心,陶五柳用帕子捂著盛滾燙藥湯的褐釉碗,端進去時,正瞧見三公子凝眉看窗外的雪枝,白絨腮的灰鵲兒也不曉得從何處來,這會正在細枝椏間輕巧跳躍,鵲聲兒清脆,倒令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齊三公子冷不丁冒出一句:“那些白釉碗呢?怎麼又用這烏炭似的東西,來盛烏炭似的藥?讓我怎麼下咽?”

這三公子難伺候,正意味著他又有多餘閒心,同人計較了,看來這毒解得倒快——倒不如說三公子的武功底子,也當真是好,要是換了常人,這兩碗藥非但不能解毒,恐怕要同身子裡往日之毒混戰起來,多半也能將人煎熬得疲軟無力、昏迷不醒。

陶五柳順著他的意,道:“哎呀,是我一時大意忘了,我去換個白釉碗來。”

“彆忙了,下回記著。”齊三公子接過那碗,也不嫌燙,緩緩下咽,藥味苦澀,藥氣更煞,連熬藥的陶五柳都覺得難忍,三公子倒喝得暢快,仿佛他急著痊愈似的。齊三公子喝罷,將空碗遞來,陶五柳接過,道:“您先靜養著,吃了這藥想必無大礙了,我一會先去橘園瞧瞧。”

齊晏拿帕子拭了拭唇邊藥漬,閒閒道:“去橘園作什麼?阮娘病了?”

“不是阮娘,是那個長得像阿弱的,好像得了風寒,昨兒個她冒風雪來瞧你不是?身上單薄得很,一進門臉凍得那個厲害,小寒節氣受寒,可是一冬天都好不了呢。”陶五柳嘴碎,瞧一眼齊三公子的臉色,淡淡的,不像要動怒的樣子,又多扯幾句,微笑道:“沒想到她對您倒是有幾分癡情,您要不收她做個暖床丫環,您血氣方剛,空床冷枕的,不利於養身之道。”

陶五柳講起醫術來總透出一股邪門歪道,一句話裡似有正經道理,卻偏偏聽來很不正經——想必當初就是因著這緣由,他這絕世醫才,才會被藥青峰神農門趕出來,碾轉才入了魏園。

齊三公子微微眯起眼,瞧著陶五柳,冷冷道:“你倒是越來越口無遮攔了,你想去看誰的病乾我何事?自己作主罷,彆拿有的沒的來煩我。”

陶五柳瞧著齊三公子這德性,心底不由暗暗一笑,嘴上卻不揭破他,道了聲“好咧”,就出了門去。

橘園這地方,陶五柳還是常來的,不過因為此園種的是上好名貴的茶枝柑,他就常常拿淡溪水、鹽井水、雨雪水灌栽,種出的柑子分外清香——話說陶五柳這番費心,自然不是為了吃柑子,他實則是為拿這柑子皮陰乾後,製成肖似貢品的新會陳皮,以供他入藥罷了。

因著陶五柳這番苦心孤詣,他沒少跟阮娘鬨出妖蛾子,初初阮娘還以為他這偷偷摸摸的,是彆有所圖,尤其是有一遭初夏,阮娘正在房中浴桶裡,小曲兒唱得正歡暢、洗澡洗得正愜意時,卻瞧見格子窗外一個端著勺把兒的黑影,在橘林裡竄來竄去,嚇得她一大跳。她出了浴桶,裹上薄衣、踩上木屐、提著劍衝出門時,夜色朦朧,那黑影居然跟她在橘林子裡玩起捉迷藏來了——這也並不能怪陶五柳,他因著好水難提,灌溉時自是挑著那好橘樹下勺,是而蹤影不免飄忽了些。

沒想到這番更惹阮娘心疑,她躡手躡腳跟在鬼祟的陶五柳身後,拔劍出鞘就要朝他後背劈去——陶五柳畢竟排行魏園老五,在阮娘前列,功力自然更佳,一聽劍風,已回手拿長木勺一擋,可憐那長木勺不消力,被輕而易舉削成兩段,陶五柳的桶亦沒提穩,跌撒了滿地的水,阮娘長劍再掃時,足上木屐許是沾著荑末子,再和上那水,滑不溜丟就沒站穩,一劍劈去,陶五柳怕她傷著自己,忙一手握住她腕上,一手攜在她細腰上,可陶五柳最後不防備,自個兒向後仰跌去了,非但摔得骨頭兒一陣嘎吱酸痛不說,眼看著阮娘壓了上來,又壓得他五臟六腑一陣翻滾。

阮娘本就穿得單薄,這會淩亂局勢,春/光/泄了大半,陶五柳眼兒一瞥,忘了痛,倒有閒心道:

“原來阮娘你倒是個深藏不露的主,你這會壓在我身上,胸前一對雪兔似的。”

陶五柳倒不是個下流胚子,隻是他一個大夫,對女人的身子倒沒有那許多禁忌,可這話被阮娘聽來,簡直要了她的命!但見阮娘臉色漲紅,氣得眉眼都變了,既然身上衣衫都遮不住了,索性就坐在陶五柳身上,拿雙手死死地掐著他的脖子,破口大罵道:

“好你個陶五柳,連老娘的豆腐也敢吃!老娘這就送你上西天!”

陶五柳哪裡會束手就擒?被阮娘掐得臉都紫青了,雙手便強握著阮娘的細腰,用力將她從身上推了開來,一抬腿來,反壓在她身上,還不忘胳膊按在阮娘雙手臂上——這番動作,他總算得空喘了口大氣,惱怒道:“你這娘們怎麼不分青紅皂白?我這是誇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