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宴續 易容受害者殺人與刀舞美人肩……(2 / 2)

芊娘簌簌顫栗,峻哥兒亦無話可說,二人互望一眼,要怪隻怪那冷楓兒糾纏不清,他不過從她身上討點好處,竟較起真來,硬要峻哥兒同她私奔——這般捅破紙窗,即便那陳絕刀肯放過她倆,可峻哥兒做殺手正有滋有味,還怎麼在魏園廝混到老?冷楓兒纏得緊時,竟要去請齊三公子作主!峻哥兒方寸大亂,同芊娘合計一番,才有此局,誰料精心謀劃,卻還是逃不過。

這峻哥兒平時拈花惹草,胡作非為,卻一直視芊娘為發妻,這會亦肯跪下來,爭著道:“此事我是主謀,芊兒不過替我擔了乾係,公子要殺,就殺我一人罷。”

芊娘若非真心看上峻哥兒,又怎麼會為他謀劃?這時她亦肯認罪道:“毒計是我一人籌謀的,峻哥不過動了手而矣,隻能算從犯,公子要殺就殺我罷。”

眾人聽聞,不由嘖嘖驚詫,簾內阮娘亦歎道:“此案倒料不到這峻哥兒與芊娘是狼狽為奸的,更料不到像冷楓兒那樣的俏姐兒,在男人堆裡,也不是那般如意。看來以色惑人,終不過一時,給男人玩弄厭了,就免不了被丟到一旁去了。”

桑香默不作聲,望向簾外,齊三公子向寧曉蝶道:

“你說說按魏園規矩,該怎麼處置這二人?”

寧曉蝶冷冷道:“杖刑至死。”

峻哥兒、芊娘聽得此語,臉色皆是慘白,兩個都是少不更事,以為能瞞天過海,卻不料機關算儘、惹禍上身,齊三公子瞧他倆這樣,忽而冷聲道:“當庭杖死,倒令我生辰宴一股血腥氣,又何必呢?把他倆拖下去,關在斷穀底、自生自滅罷。”

那斷穀叢林疊嶂,野獸橫行,雖不速死,卻未必能活下來——不知齊三公子留情,還是不留情了?這二人麵如死灰,不能言語,魏園手下按著三公子吩咐,轉眼已將這二人拖了下去,送往斷穀。

好好的生辰宴寒心如斯,齊三公子自斟自飲,臉色薄紅,傷懷莫名,以人生不如意事、賀他生辰,今夕何夕?阿弱死後,他早已孤清,世上誰管他快活不快活呢?這倒也罷了,竟還有些不曉事的,隻懂得生亂子,給他添不痛快!

齊三公子氣滯飲酒,忽而停杯,他倒忘了還有一出好戲呢——公子不痛快,何妨讓卿亦不好過?

他瞧著阮娘空席,向眾人問道:“阮娘這會又去哪了?她不是給我備了一出刀舞作賀麼?如今這般冷清,不正該奏樂衝喜麼?”

隔簾的阮娘聽了隻道不妙,公子似是喝醉了,頭一個要拿桑香開刀!

此時絲竹管弦,應公子下令奏起,蕭笛、月琴合奏了曲牌《美人肩》,眾位殺手重又入席,坐下不安,隻覺隱隱暴風雨將襲來,但見三公子舉酒杯同賀,無人敢不響應,飛觴幾巡,轉眼席上喝空了好幾酒壇子,倒累得執酒的侍兒手軟。

桑香知避無可避,掀簾緩步,邁入殿內錦毯之上,她今日作舞伎打扮,發髻梳雙鬟望月,身上穿金銀粉繪花薄紗羅裙,眾殺手瞧了隻覺嬌柔,大異從前謝阿弱素華凝煉的妝扮,可偏偏這女子又生得一樣的臉龐、一樣的身段,懵懵然錯覺,竟像是這謝阿弱不止死而複生,還吃錯了藥!平時校武場上,冷洌如冰的一把劍,這會變成了一匹柔軟多情的錦緞,讓人猛地一瞧,多少有些吃不消,也難怪她一步上前來,就嚇跌了幾位醉客的酒杯。

齊三公子瞧見她手握雙刀,刀舉過肩,如月滿一旋身,輕裙蓮花綻,應韻而舞,倒是好看極了,他醉眼睨來,又飲了一杯,連座上不解風情的眾殺手,亦擊掌笑語——這往日魏園第二的殺手肯作刀舞取樂,何等妙事?眾人瞧得儘興,先前陰霾倒一掃而空了。

桑香腕上靈活,拋翡翠刀柄,直如繡球擊空,落下時輕足接踢,亦如姣龍入海,身段亦似驚鴻掠波。單刀舞時,有風射月;雙刀共時,對影青荇,她愈舞愈顯英姿,刀法出色,令刀法厲害的陳絕刀亦目不暇接。

這哪裡是刀上輕舞取樂?直如刀上逍遙取人命了!可總有不識相的,如那末座的老九九,多吃了幾杯,竟起哄醉話道:“你是哪來的舞伎?舞跳得這般好,比謝阿弱可風流識趣多了!過來陪我飲幾杯!”

寧曉蝶等聽了這句,隻要替老九九捏一把汗了,但瞧高處齊三公子臉色果然沉了沉。

桑香亦不是好惹的,聽了這輕薄話亦惱了,隻是不動聲色,疾舞時她手腕忽地一鬆,那金刀明晃晃地拋出,突如其來地飛斬而來,直直擊碎了老九九適才還穩穩握在手上的酒盞,咣當一聲,一分為二!緊接著刀刃嗡嗡然,那未曾開刃的翡翠刀已定定插入幾案,入木三分!若是這刀偏三分,若是這刃利三分……老九九的小命,豈不嗚呼哀哉?

老九九賅了一跳,炸鍋似的蹦起身來,指著桑香要罵,可高處齊三公子冷眼掃來,老九九這才忽然一醒,想起是自個兒先出言不遜,未張罵口,就老老實實坐回席上。

桑香卻不曾停了刀舞,曲緩時嬌柔,曲急時英武,美人肩曲罷,她緩下舞腰,橫刀望月,眸子正望向齊三公子,似笑非笑,多情難了。

齊晏起了身,繞過幾案,他亦醉了罷?步下階來,近了桑香跟前,略傾了身,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他忽然冷嘲道:

“你這般費儘心思勾引我,難道以為我還會上你的當麼?”

誰也不曾看清他如何出手的?齊三公子的手忽然就扼在了桑香的頸上,桑香還手不及,刀脫落時,她亦被齊三公子按壓在織毯之上——他手上勁道,大概因醉了酒,神智不清,毫不留情!直扼得桑香喘不過氣來!可他仍不滿足,撲她在毯上時,隻聽一聲裂帛就扯開了她肩上衣裳,露一片肌膚,滑膩凝脂,他瞧了冷嘲道:

“這才是美人肩罷?”

殿上眾殺手先是一驚,想勸的又舉棋不定,阮娘想上前來,卻被薄娘子拉住了,但見齊三公子忽然略鬆了手,扼著桑香不再用力,卻亦不讓她逃出桎梏,隻聽他冷冷吩咐道:

“我生辰宴上的熱鬨,你們該看的也看夠了!還不退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