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車舜華 客棧冰河攔路,女屍衝出冰河……(1 / 2)

五更天剛過,車馬行李都備好了,齊三公子、桑香都起了個早,阮、寧、薄三人亦收拾妥當了,魏冉一直由寧曉蝶照拂,亦聽聞消息要去苗疆——桑香去,他自然也跟著去!是而晨霧曦微、寒意料峭的魏園門口,一行人聚作一起、上了馬車。齊三公子和桑香自然同坐一輛,阮、寧、薄三人自然是另坐一輛,而魏冉想也沒想就要往桑香坐的馬車去。

桑香怕魏冉惹那三人生氣,不如她管著好一點,所以替他打著馬車簾子、請他進來,可齊三公子卻輕微騫眉,周身勿自流轉不滿,淡淡道:“魏兄,這輛馬車小,你去後頭那輛,寬敞些。”魏冉卻笑嘻嘻道:“我老婆叫我坐這輛呢,一路擠著更好,挨得近,情兒長。”

齊三公子臉兒一沉——連氣惱都俊,魏冉在心底真是不服極了,這齊三公子要不是有一副好皮囊,能奪了他的桑香?桑香這時才怕魏冉真的觸怒了齊晏,到時可真是死無葬身之地了,更何況這一路還長得很,他倆坐一輛車裡,豈不是永無寧日?桑香隻好以退為進,道:“那你先去後頭那輛車坐著罷?”

“我死都不去!”魏冉死纏爛打,齊三公子淡然道:“你要不去後頭那輛坐著,我就把你捆起來,讓陶五柳好好伺候你!到時彆說是同車下山了,連一天舒坦日子你也彆想了!”

“你有什麼了不起!仗勢欺人!”魏冉氣得臉色鐵青,齊三公子卻從袖底取出一把未揩開的紙扇來,倒提扇身,扇柄指著魏冉,作勢道:“你去不去後一輛馬車裡坐著?不去我就點你穴了!”

齊晏以虎獅之力搏兔,魏冉咬著牙,好漢不吃眼前虧!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下了馬車,坐上了後一輛。

一番糾纏不清總算塵埃落定,齊三公子靠坐馬車織花錦墊,今日他換了身墨青色錦衣,袖擺繡滾邊青線纏枝蓮,發簪亦是束玉,如琢如磨,美玉清光;相較之下,桑香倒仍是一身素華白衣,紅流蘇挽緊袖擺,腰上亦隻束紅絛,頭上隻用紅繩束發,半挽半放,似瀑似緞。

齊晏對付魏冉很有辦法,桑香隻婉言道:“讓他坐一車也無妨罷?一路上正好讓他背些招式心法。”

“招式心法哪兒不能背?”齊三公子說話很淡,卻總是讓人忍不住豎起耳朵細聽,這會他又臉不紅心不跳地道:“萬一我想要同你親熱,他在豈不礙事?”

桑香語澀,低了頭,隻道:“你原來還存了這麼段下流心思?怎麼從來不見你害躁?”

齊三公子看她嬌柔——是他心念念的阿弱,近在眼前,觸手可及,他想對她做什麼就做什麼,誰會管什麼下流不下流?又為何要去理會什麼害躁不害躁?齊晏含著笑道:“這一路也遠,昨晚歇得晚,今晨也起得早,你倦麼?不如靠著我再睡一會罷?”

齊晏溫柔,說話還算正經,桑香猶疑著該不該拂他的好意,齊晏早伸了手、攬著她靠在他肩上,本該是天寒凍日,車裡也不曾置什麼暖爐子,但他身上卻暖得很,衣上亦是重香,桑香睡在他懷裡很如意,馬車顛簸一路,她心安,一覺睡得很沉。

一路行到了晚上,也約摸有三百裡地了,傍晚時分,尋一處落腳地,到了一個同安鎮。

原不是什麼大鎮子,齊三公子掀簾瞧時,街上家家客店,卻都掛出了店滿的告牌,心底倒不由有些詫異——這個鎮子他從前也路過,從沒見這著這樣熱鬨的。正疑心呢,聽見街上有人奔走相告道:“好了好了,明早就能打通了,車馬都能過去了。”

齊晏約摸記起,這鎮外有條叫天定河的大河,若阻塞,該是這河的緣故,他吩咐了趕車的停了,不一會,後頭馬車的寧曉蝶已下了車、徒步上前來,在簾邊聽公子說話。

齊晏道:“看這樣子,今晚得宿在這同安鎮了,你去問問,哪家店還能住人?”

寧曉蝶聽了命,沿街問了好幾家店,都說沒法,隻有一家掌櫃的道:“你們去西壁家問問罷,聽說午時,剛走了一幫客,您趕緊去,或者還沒住滿呢!”寧曉蝶忙又去瞧了西壁家的客棧,果然還有兩間空房,向那小二打聽了是什麼緣故。小二隻道:“刮了幾日大北風,河裡淌淩,淩塊子亂石似的,擺渡船恐怕碰上淩、壞了船身!到了昨日,本來有些灣子,還可走船呢,卻又被河邊上的淩,把幾隻渡船都凍的死死的!這河又沒完全結上冰,車馬難說要塌進河裡。真是左右沒法呢。

幸好昨兒晚上,江州城的帶刀捕頭宋昭,路過了。聽說他要去苗寨子查案,走到此地,過不去,請動了縣衙,派了河夫、地保打凍。今兒打了一天,看看可以通了。隻要夜裡不歇手,歇了手,還是凍上。您看客店裡都滿著,全是過不去河的人,我們店裡今早還是滿滿的,因為有一幫參客,當中有個年老的,在河沿上看了半天,說是‘凍是打不開的了,與其死等,不如趕到下遊,看有法子想沒有,到那裡再打主意罷。’午牌時候才走的,您真好造化!不然真沒有屋子住!”

寧曉蝶打聽清楚了,又聽聞那個宋昭,也在這鎮上,他忙不迭付了銀子,將房間定了下來,這才回來,同齊三公子稟話。

這時,桑香已經醒了,模糊聽得同安鎮聚滿了過路客,她坐起身來,筋骨疼得很,瞧瞧天色,竟已是黃昏,她竟睡了一天,再瞧一眼齊三公子,公子伸了手,替她略抿了抿微微壓亂的鬢發,注目那樣憐愛,桑香心上泛甜,腮上已漫出笑意了,嗔道:“你怎麼也不叫醒我?一路枕著你,你不累麼?”

齊晏揉了揉肩上,是有些酥麻,卻道:“我看你有幾夜沒睡好了,怎麼忍心叫醒你?”

桑香素手替他揉著肩,齊晏心底快活,隻道:“原來柔情,當真難捱,那些英雄是怎麼過的美人關?”

桑香聽了也覺得好笑,反問道:“你也算英雄麼?”

“我踩進烏潭一身黑,哪敢自詡英雄呢?不過我不敢稱英雄,這武林中恐怕也沒幾個敢了。”齊晏說話總是勿自睥睨群雄,桑香覺得他說的倒也不差,江湖中多是浪得虛名之輩,有幾個當得起英雄二字?

二人正隨意說著話,寧曉蝶已回來在車外稟道:“都客滿了,隻有一家叫慶福客棧剛騰出來兩間房,說是鎮外天定河凍淩子,過不去渡船車馬,江州城捕頭宋昭正要去苗寨子查案,急著過河,喊了人馬去疏凍呢,大概明早能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