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橋火藥 深潭巨蟒與竹橋火藥(1 / 2)

暗無光日的深潭下,隱隱能感覺到水流的方向,雖不湍急,但足以辨清方向,齊晏共桑香順流潛遊,各握緊長劍,卻說將見到那幽藍水光時,出路在即,卻忽然水波掀動,一道暗浪打了過來,緊跟著一道束縛猛力纏在了桑香腰上,桑香揮劍掃擊,那束縛卻是銅衣金甲一般,任她削、砍、斷、劈,卻半點用也無,腰上愈纏愈緊,直將她往水底更深處拖去。

齊晏察覺到桑香的手從他手上掙了去,他不由一驚,水下閉氣不得疾呼,暗無天日的又不辨方向,他連忙探手一撈,險險拽住桑香的臂彎。齊晏察覺水下有異,揮劍斬去,卻如砍在世上堅硬頑石一般!這麒麟劍雖是神兵利器,竟也無可奈何!他隻能同桑香一道被那水中怪愈扯愈深,似是進了一處更隱密的水道,不停收縛,這活物究竟有多長,竟是丈量不出。

更深處時,一道天光從岩洞高處射入,映照得水中有星光斑斕,隻借這一霎轉機,齊三公子這才瞧見薄光處,一條比水缸還粗的巨蟒正盤在水中一根大石柱上,灰鐵鱗甲,倒三角蛇眼,水下仍放出攝人光采,蛇口大張,如張臂寬的古井,長信攪吐時,似烈風旗幟。

桑香此時腰上被勒得緊實,一陣一陣的絞痛,她咬著牙,不敢鬆了手上的冷泉劍,此時亦瞧清那巨蛇,借著這一點點光,轉頭看齊晏亦緊握利劍,二人相視時心已有默契,隻趁著那巨蟒蛇口吞吐的一刹,旋渦卷襲來,齊晏雙手握劍狠力刺向了蛇口下頜,一招逆勢!深深斷斬!登時一大道腥稠蛇血濺出!轉眼融化進四下清水色中,霎那滿眼隻剩腥紅色。

那大蟒受此大痛,狂怒橫掃蛇頭,如攜了萬鈞之力撞向二人!桑香急忙提劍迎刺,竭儘全力刺向了那大蛇右目!隻見桑香的利劍刺出幾縷烏黑汙血,縹進水裡,那蛇愈發吃痛!發狂甩動蛇身,所盤石柱幾乎要被絞斷!水下一時山崩地裂,卷起碎石、巨浪,攪得一片混濁!桑香不敢鬆劍,雙手愈發用了狠勁,搏命般深深一刺,直自蛇眼貫穿了蛇頭!好一勢狂疾的猛劍!

那巨蛇遭此致命夾擊,直在二人劍下猛顫不已,卻終於一命嗚呼,癱散開即要沉進水底。二人這才猛力拔出長劍!此時四周地動山搖,震動水浪嘯響,如置身滔天巨浪中,眼看此處要崩陷,齊晏忙拉住桑香的手,往外遊去。

終於將見洞口水光時,齊晏回身瞧她,才看清她臉色蒼白,眼兒閉著——原是適才那蛇纏縛得她氣竭,她強撐著猛力擊卻,一時鬆懈了竟昏昏沉沉。

桑香此時已如失憑凋零的雀兒,沉沉往下,齊晏急忙摟著她的腰,湊上前去吻住她的唇,舌尖撬開她的牙關,深深渡去一口氣。水下瀲灩光波,她的烏發在水下,如青荇漫散開來,容顏靜得仿佛象牙雕出,他心上不由一抽,指上緊按著她手背上合穀穴,這一刹難熬,度日如年,他既驚又怕,目不轉睛瞧著她,直到她悠悠醒轉,他這才鬆了眉頭。

桑香睜開眼眸,卻見齊晏正吻著她,她輕輕推開他,身影已如魚兒一般,往那光處遊去,曼妙身姿,惹人心動,齊晏這才隨後遊去。

轉眼間,二人身後水道,已被落下的巨石亂岩堵死,震出水浪,二人被水波趨出,破水冒出頭來,喘了幾口氣,但見水上天光大亮,周遭樹林蓊鬱,眼前一條山溪幽穀,周遭不時傳來幾聲靜靜的鸂鶒鳴!

寧曉蝶聽了巨響,正立在岸邊等候,一見齊三公子並桑香也從水道出來,渾身濕透,衣裳浸染血汙,神色卻還好,忙上前關切問道:

“公子、姑娘可是負了傷?”

齊三公子上了岸,將劍插在一旁,坐於溪岸絞儘衣裳水漬,,淡淡道:“放心好了,不曾負傷。”

“那這身上的血漬,難不成水下有妖異?”寧曉蝶道。

齊三公子微微一笑道:“殺了條巨蟒染的,你算是運道好,若是單打獨鬥,恐怕……”

“當真如此厲害!”寧曉蝶未曾遇見,不敢肖想。

桑香此時亦是放下劍,一邊擰衣裳,一邊絞濕發,袖兒拭著臉道:“要不你下去試試,聽說巨蟒皆是成雙成對的,不知我倆殺的是雌的,還是雄的?”

寧曉蝶臉色一凜,冷靜道:“一回僥幸,二回就喪命了,謝桑姑娘美意。”

桑香聽了,不由輕輕一笑,齊晏亦是含著笑,再想起自個兒袖底,原有一方杭州縐紗帕,此時摸索來——適才與巨蟒激戰,竟不曾失落,這會他隻把帕子絞乾了,抬手拭向桑香腮上,她自然不避他,由著他。齊晏拭著水漬,漸漸往她頸上濕滑的肌膚拭去,指上輕輕撥弄她幾縷垂絡細發,桑香不由輕輕低下頭來,連寧曉蝶這旁觀者亦不免通紅了臉,背過身去,舉頭望起蒼天好木來。

這世上一物降一物,是定數,寧曉蝶已曉得齊三公子今生今世的軟肋,不過是身後這個女人而已。從前是謝阿弱,如今是桑香,卻難得長得容貌一模一樣,是該說三公子癡情無雙?還是他隻好這一口?一向無欲無求的寧曉蝶,真是難以明了。

卻說天色漸漸透亮,自林下透下明光來,山鳥枝頭此起彼伏地啾嘀,也不知這三公子還要情意綿綿多久,寧曉蝶忍不住輕輕咳嗽一聲,正經道:“三公子,時辰不早了。”

齊三公子才收了帕子,渾若無事人一般,起身道:“是不早了,走罷。”

他伸手拉起桑香,二人沿岸往下遊徐行,寧曉蝶這才躍過岩石,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