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斃七秒 最近幾天,百鬼夜……(1 / 2)

溺斃七秒 relict 12825 字 11個月前

最近幾天,百鬼夜行的籌備過程讓夏油傑少見的有些疲倦,這種倦意和煩躁在計劃實施前夜達到了頂點。煙和酒、咒力、最初決定追逐大義時的興奮注定不能對抗最平凡的軀體。今晚是個很涼的月夜,12月的月亮透下的光朦朧而疏離。夏油傑站起來捏了捏酸痛的脖頸,不知道為什麼,看著月亮,他突然想到了大海。這個季節,就算水麵不結冰,海水也是冰冷刺骨吧,那片海灘估計也沒人會去。希望一場夜泳能讓自己的頭腦清醒點,畢竟明天的事出不得一絲差錯,這樣想著,夏油傑穿起了外套。

在東京和鐮倉之間,有一片寧靜的海域,雖然沒有衝繩的海那麼寬廣熱情,但勝在知道的人不多,離東京也很近,所以成了自己高專時期和同期們想遊泳時的最佳選擇。但之前,他們基本都是在炎熱的夏天去,吹吹海風,日光浴,深潛都是必備的項目,下水泡過之後回沙灘喝一杯特調雞尾酒,是每過段時間都會回想起來的享受。那個人跟彆人不一樣,他隻喝甜味飲料,每次大家準備離開的時候,自己還要專門去水裡打撈他,他遊泳很快,如果不是最後他玩夠了,夏油傑很難追得上他。

啊啊,怎麼又想起這個了,夏油傑搖搖頭,把一個模糊又清晰的影子從自己腦海裡驅趕出去。

不知不覺,夏油傑已經到了目的地,即便自己前兩年總是來這裡,但再來還是有種初見的激動。冬天的海麵更平靜,少有浪花,像陷入冬眠的旅人。大海在月光下無聲地漲落,在光滑的水麵上,月亮映出無數遊移不定的點點光斑,給大海增添了些許暖意。夏油傑現在最需要的是潛入溫涼的海裡,在月色中迷失自己以找回自己,好讓內心屬於過去的部分閉嘴。

走近海麵,夏油傑剛脫下外套,伴隨著月光,他注意到海麵上漂浮著什麼奇怪的東西。是咒靈嗎?不對,但似乎有一些咒力隨著海風飄到了自己鼻尖。那個東西竟然好像越來越近了。夏油傑眯起眼,發現那是一顆自己再熟悉不過的腦袋。

有一瞬間,夏油傑想落荒而逃,但他的腳仿佛有自己的意誌,他深吸一口氣,反而露出一個狡黠的笑。

“呦,悟,這個時候不好好守著你親愛的學生們,在這乾嘛呢?”夏油傑揣著褲兜在岸上俯視著海裡的五條悟:“不怕我的人提前偷襲嗎?”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五條悟迎上夏油傑的目光,他剛剛一定潛水了,柔軟的銀發貼在臉上:“這裡隻有我們兩個,彆裝了,傑。”

“我來遊個泳,勞煩你先離開了。”夏油傑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怎麼,大海是裝不下我們兩個人嗎?”

這人還是那麼難搞呢,夏油傑擺擺手:“哈,和你一起我也不是很介意啦,但我不敢保證不會對你做什麼哦。”

“如果你能做到的話。”五條悟挑挑眉笑笑,然後隱沒於水麵,隻留下幾個稍縱即逝的泡泡。

夏油傑蹲下看著重歸平靜的海麵:“什麼嘛,逃走了嗎。”

突然,五條悟像幽靈一樣出現在夏油傑麵前,一朵巨大的浪花在他身後肆意生長著,和五條悟的手一起吞噬了夏油傑,夏油傑的衣服、耳朵和眼睛全被冰涼的海水悉數填滿。但五條悟很快放開了他,夏油傑找準重心腳一蹬,頭回到了水麵之上,發現自己已經離沙灘數十米遠,濕透的黑長發黏在臉上,被夏油傑撥到一邊。

“啊,好歹讓人脫了衣服吧。”夏油傑衝眼前和自己共同漂浮在水麵上的五條悟抱怨了一句,這衣服可是為了明天的計劃定做的,雖然定做了十套,但今天這套是他最想穿的。

“再買不就好了。”五條悟心情貌似不錯:“我們好久沒一起遊泳了吧,要不要最後再比賽一次?”

夏油傑的表情變了變:“不用說的這麼決絕吧?明天過後,我也還是可以跟悟一起來的。畢竟我不可能連你也殺掉。”

到時候,全日本的海灘都不會那麼擁擠了,你想去哪裡遊都可以。

“傑,如果你現在停手,我們還是朋友。”月光打在五條悟臉上,讓他的輪廓顯得很柔和,但他看著夏油傑的眼睛卻和海水一樣涼。

這個時候,夏油傑參透了五條悟把自己拽進水裡的用意,他避開話題:“朋友?你知道的,我不想讓朋友這個詞限製住我們的關係。”

“彆的也可以”,五條悟回答地很快:“什麼身份能留住你?戀人嗎?”

戀人這個詞,沒有人能想象到會從五條悟嘴裡說出來,畢竟背負著六眼的他,最親密的除了夏油傑、硝子幾個朋友和學生,可能就是咒靈。戀人,對他還屬於一種遙不可及的關係範疇。

“哈哈”,夏油傑忍不住笑了:“你真的懂什麼是戀人嗎?戀人不是隻會一起去拔除咒靈,一起耍老頭子哦,戀人會擁抱,會親吻,會讓你情緒大起大落,也會擊垮你毀滅你。”

“如果是傑毀滅我的話,我可以哦”。五條悟沒有考慮太多,直直迎上夏油傑的目光:“但不要牽扯到其他人。”

說實話,這個提議對夏油傑來說是一種不小的誘惑,畢竟這個人他喜歡了三年,但五條悟是真的喜歡自己嗎,還是隻是權宜之計?或者說,他有喜歡的概念嗎?

“那如果我說,我們在一起,你不要阻止我的計劃,你願意嗎?”夏油傑反問。

五條悟陷入了沉默,浪濤聲成為兩人間僅存的呼吸。

夏油傑看五條悟這副樣子,內心已經明白了他的答案。他舉起手:“不要這麼緊張嘛。這樣吧,我們像之前一樣打一架,你贏了,我們做戀人,我放棄計劃。我贏了,我們做戀人,你追隨我的大義,怎麼樣?老規矩,不能用術式。”

“好好,知道了,囉嗦。”聽到這個,五條悟嘴角上揚起來,他們還沒在海裡打過,這個賭注應該比遊泳要有趣的多。

“啪。”五條悟還沒說完,一道巨浪伴隨著強大氣流以奔騰的勢向他襲來,似乎能將大海劈成兩半,五條悟沒有躲閃,反而舉起雙手用力撕扯下去,波濤從中間裂開,水流悉數回歸深海的懷抱。

“哈。”五條悟睜大了眼睛,露出一個張狂的笑。就像對人類來說,碾死一隻螞蟻是一件微不足道而無聊的事,對五條悟來說,相比拔除咒靈,隻有和夏油傑對打時他才能找到戰鬥純粹的快樂。哪怕被海水裹挾,他還是像道閃電一樣彈出去,拳風直逼夏油傑。

夏油傑反應地很快,他太了解五條悟的速度了。他頭向左一歪閃過拳頭,水下的腿瞬間收縮發力,蹬上五條悟的胸口,將他踹向海底,但五條悟雙手拉住夏油傑的腳,在把他拽入水底的同時自己借力回到海麵,淩厲的重拳砸向夏油傑額頭。

可五條悟沒想到,夏油傑沒有躲。

眼看還有0.1秒的間隙,五條悟的攻勢就要擊穿夏油傑的頭,他強行改變了自己手的移動方向,拳頭落在距離夏油傑太陽穴幾毫米的水裡,浪花飛濺出去幾百米,拍醒了整個沉睡的夜。

“不要耍賴嘛,傑。”五條悟心有餘悸似的微微喘氣。

但就在同時,夏油傑的左手出其不意地搭上了五條悟的肩膀,身體向前一躍,在身後巨大的圓月下,他飛速掠過五條悟身邊,牙齒閉合,在他唇上留下一個血腥味的吻。大海的魚腥和海鹽味、自己的血混雜著夏油傑嘴裡殘存的酒精氣息,讓五條悟有點想咳嗽。在他的意識被一個吻封緘的時候,夏油傑沒有停止動作,他的手指狠狠地卡住五條悟的下顎,用力將人沉到海底。

“彆太心軟了,說了戀人會擊垮你,笨蛋。”

水麵上夏油傑的臉在波紋中泛起褶皺,冰冷的海水灌入五條悟的口腔、喉嚨,深入他的肺,一種腫脹的窒息感席卷全身。成為最強後,自己已經很久沒離死亡這麼近了,愛人或敵人的手就是這樣無縫轉換,將記憶從腦中抽離,然後注入無邊的黑暗。

第一秒

在高專前,五條悟沒有朋友,也不需要。在遇到夏油傑之前,他剛剛建立起來對朋友的認知就是可以開開玩笑,一起吃甜品,一起出任務。在遇到夏油傑之後,五條悟對“朋友”的定義動搖了。跟夏油傑做摯友,需要經曆三個階段。

陪伴。

“五條悟!”夜蛾大吼一聲,把試圖溜走的五條悟揪了回來:“你是不是又在任務過程中偷著去做彆的了?”

“那又怎樣,完成任務不就行了?”五條悟翻個白眼,兜裡還揣著他剛買回來的甜品。

“你知不知道,在你偷溜的時候,很有可能會多一個傷者?”夜蛾敲打他的頭:“你這種行為已經不止一次了,罰你抄高專學生手冊100遍,現在就去。”

“瘋了吧,老子才不要。”大少爺五條悟可沒做過這種事。

“老師,悟的問題,我也有過錯,是我讓他中途去買甜品的。”夏油傑舉手:“我願意替他分擔一部分。”

“你撒謊了,明明不是你的錯,為什麼要陪我?”五條悟不想抄書,問和他一起受罰正在奮筆疾書的夏油傑。

“因為我們是朋友吧。”夏油傑沒有抬頭:“朋友之間打個掩護,同甘共苦是應該的。”

五條悟不置可否,今天他對朋友的認識又新增了一層,已經超過了他今天的學習額度,這書是一點都抄不下了。從中午到現在,晚霞已經鋪了滿天,五條悟一開始還用手撐著下巴裝模作樣一下,不多久就整個人倒在桌子上睡著了。他的臉正對著夏油傑,夏油傑以為他睜著眼,還不好意思轉頭去看五條悟。

但抄了57遍書後,再看不到五條悟的眼睛,夏油傑覺得自己就支撐不下去了,他轉過頭,結果發現人已經閉著眼睡得正香。

夏油傑走過去,低下頭,在五條悟的側臉上落下一個吻,輕輕耳語:“真正的原因是,因為我喜歡你。”

然後他把五條悟桌上的都拿過去,自己完成了所有的內容。

夏油傑那時候沒想到,五條悟的睡眠是很淺的,隻要稍微一碰,他甚至能條件反射般地開始戰鬥。被夏油傑的吻驚醒的五條悟不知道剛剛的動作對自己意味著什麼,但他竟然清晰地知道自己不能發出一絲絲顫動,否則就會震碎這個讓他感覺很愜意的吻。

而且,喜歡,是什麼意思?五條悟回想著剛才的場景,隻記得夏油傑衣服上有一種清甜的香味,可能喜歡是一種和糖一樣的感覺。

在那天之後,五條悟和夏油傑成了真正意義上形影不離的朋友,雖然兩個人也總是會因為各種千奇百怪的理由打起來,但每次打鬥都會以夏油傑陪五條悟去甜品店告終,因為夏油傑在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五條悟覺得食物的甜度會更濃一些。

第二秒

悸動。

“傑,你好慢啊。”五條悟一腳踹開男子更衣室的門:“再換不好我就還去遊泳了。”

雖然夏油傑動作很快,但五條悟還是捕捉到了那一幕。剛剛從海裡出來的夏油傑還沒換好衣服,他的白色襯衫零散地套在身上,扣子隻係了三顆,勾勒出他飽滿堅實的肌肉,他的長發淩亂地半紮起來,水珠順著發絲滑到突出的喉結上。而他的手,伸到鼓鼓的泳褲裡,發出一聲低沉的□□。在五條悟推門而入的那一刻,他的手立馬拿了出來。

“悟?我以為你已經先過去了”夏油傑局促地笑笑:“我很快......”

而五條悟已經逃走了,他又跑回到海邊,穿著衣服跳了下去,但海水的涼意並沒有澆滅他剛剛瞬間湧起的燥熱。他把頭泡在水裡,腦子裡都是夏油傑剛剛的胸肌和喉結,一片旖旎的風景。

“啊,要瘋了。”五條悟吐著泡泡,自己的身體越來越熱:“傑到底在乾嘛啊。”

五條悟一回頭,卻在身後又看到了夏油傑的臉,那張臉還跟剛剛一樣,沉醉地半閉眼睛咬著嘴唇,並且逐漸向自己逼近。

“你不要過來啊。”五條悟一把推開夏油傑的臉,自己撇開頭。

“前輩,你在乾嘛?請注意一點。”

五條悟聽到聲音回頭仔細一看,竟然是七海,那剛剛自己的眼睛怎麼看成了夏油傑?五條悟嚴重懷疑自己被詛咒了。

回去的路上,五條悟有意識地避開夏油傑,他走近七海勾肩搭背,神秘兮兮地問:“喂,七海,你知道有什麼東西,是會讓人很熱的嗎?”

“夏天的太陽”。

“不是,我是說......”五條悟努力搜索自己的詞庫:“就是哪種書,或者碟片,看了讓人很熱?”

“你說熱血冒險小說?”

“啊,不是啦!”五條悟抓狂地撓頭,但這時候夏油傑上車了,他一下子安靜下來戴好墨鏡,眼睛假裝看向窗外。

這種持續的高燒折磨了五條悟很久,導致他出任務的時候都覺得身體軟綿綿的提不起精神,他去找硝子開了幾片藥,硝子友情附贈他幾本雜誌,有男有女。但五條悟看著上麵的人頭,竟然都是夏油傑的臉。每天晚上,五條悟回想夏油傑當時的表情和動作時都在想,他在身體發熱時,腦中浮現的是誰呢?想到這個,五條悟突然覺得心臟有種被螞蟻啃噬的錯覺。

他決定去問清楚。

“傑,等下。”下課後空無一人的教室裡,坐在課桌上的五條悟叫住夏油傑。

夏油傑走過來湊近五條悟:“怎麼了,悟?最近你好像不經常找我。”

“那天,呃,我們去海邊,你在更衣室,你那時候在乾什麼?”五條悟轉過頭不看夏油傑:“為什麼我會那麼熱?”

夏油傑一怔,然後笑了,他揉揉五條悟的頭:“那是正常的生理反應,悟沒有過嗎?”

五條悟撅嘴:“沒有過不行嗎?”

“那,要我幫你嗎?”夏油傑雙臂搭在桌簷上,把翹著長腿的五條悟箍在中間。

夏油傑看似在征詢五條悟的意見,其實已經動起了手。夏油傑剛開始觸碰到五條悟時,這具身體還很僵硬,但漸漸的他的防禦機製開始軟化,五條悟把頭埋在夏油傑肩膀上,感受熱氣在小腹逐漸聚集、升騰,又跟隨夏油傑手的節奏慢慢蒸發。夕陽拉長了兩個人的影子。

這種感覺就像之前和夏油傑一起去遊樂園坐過山車,隻不過在從雲霄直衝下來的時候,他知道自己會摔得粉身碎骨。

“傑,你在做這些時,會想著誰嗎?”

“會哦。”

“誰?哈......”五條悟趴在夏油傑懷裡,遲來的快感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因此沒有聽見夏油傑在背後輕輕說:“你。”

這種活動持續過很多次,從一開始的夏油傑主導,到兩個人互相滿足。事後,夏油傑半開玩笑地問過五條悟:“悟,我們這麼做,算是什麼關係?”

五條悟瞪著大眼睛,好像真的在思考:“朋友?摯友?”

夏油傑的臉色稍微沉了沉,但又輕柔地笑笑:“嗯,朋友。”

一種會讓身體燃燒到顫抖的朋友。

第三秒

疼痛。

五條悟有一張好看的臉,這件事他自己也知道,並且願意充分發揮它的價值。比如在買甜品時,快排到自己的時候他就會在店主阿姨麵前摘下墨鏡,然後就能得到額外的贈品。又比如在和夏油傑逛街的時候,如果夏油傑不理自己或者不滿足自己的要求,五條悟也會當街摘墨鏡,然後就會有一群人圍過來朝他要聯係方式,這時候五條悟最喜歡觀察夏油傑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一次去居酒屋聚會時,除了五條悟,其他人都在喝酒。酒過三巡,鄰桌的一個男人走過來,一臉仰慕地走到了夏油傑麵前。

“是傑嗎?”那人好像很興奮。

“你是?”

“初中,建一,還記得我嗎?”男人直接坐下:“沒想到能在東京碰見,早就想見你了。“

夏油傑也認出了他,原來他們是老家的朋友,一見麵就熱切地聊起了過去的事。

他們說的話五條悟完全聽不懂,也不感興趣,但他有種被忽略的挫敗感。他摘下墨鏡,雙手捧臉,強行插入他們的對話:“傑,你的朋友不介紹給我認識下嗎?”

說著,他還衝那個男人眨眨自己漂亮的眼睛。

但那個人隻是禮貌地點點頭,介紹了下自己,然後繼續和夏油傑聊天。夏油傑急促地對五條悟說了聲:“悟,抱歉,我們一會說。”

五條悟完敗。他突然對著一桌子菜失去了食欲,他大聲對硝子說:“硝子,我要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