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顆星星墜在夜空,暗沉如水。
晏市的某個彆墅內,燈火輝煌,熱鬨喧天。
房間內,陎媱猛地睜開眼睛,好似做了一個刻苦銘心的夢境。
她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頭發淩亂不堪,被子掉到了地上,那場麵實在是狼狽。
她回過神來,覺得有點不對勁。
自己不應該在醫院的樹林裡嗎?
一個小時前,陎媱踉踉蹌蹌的到了樹林。樹林陰森森的,空無一人,她將準備好的繩子掛在樹上,毫不猶豫的跳了上去。
可現在是怎麼回事?
望著周圍的一切,她感到熟悉無比。
深紫色油漆塗抹的牆壁,一盞燈在她的最上方,書桌在窗邊,書本被淩亂的堆在書桌上。
每一本書上都帶著兩個字:中考。
陎媱記起來了,這裡是厲家。
她瞥向門,門上掛著一個日曆,上麵清清楚楚的寫著--2012年!
床頭上的手機嗡嗡的響著,是個鬨鐘。陎媱關掉鬨鐘,手機上也表示,現在是2012年8月10日。
這會兒她可以確定,自己回到了2012年。
2012年,這個讓她噩夢開始的一年。
陎媱慢慢回想著2012年的一切。
這一年,她的中考取得了十分理想的成績,卻在7月的末尾被告知自己是厲家的女兒,過了兩天便被接回了厲家。
8月10日,在今天,厲家會有一個酒會,來了許多名門望族。
也是在今天,鑄成了她噩夢的開始。
陎媱自嘲的笑笑,在今天,她因為剛回來不久,羞澀到不願意下去,一直躲在房間裡。
直到夜晚,厲家大小姐突然帶著一群人打開了她的房門,美其名曰拜訪。
而她呢,做完噩夢,頭發淩亂,見到他們來了,怒氣衝衝的衝過去關了房門。
至此之後,便落下了一個脾氣衝,長得醜的形象。
厲父把她批評了一頓,關了一個月的禁閉。她也因此失去了上重點高中的機會,幾天後就被送往國外。
想到這兒,她握緊了拳頭,厲家,這個讓她生不如死的地方。
24歲死亡前,她有整整六年沒回過厲家。
上一世的她積德行善,卻在一天被人陰謀,撞斷了雙腿。
她最遺憾的事情,就是沒能站在舞台上,跳一支中國舞。
如今重來了一次,陎媱決定,要好好報複厲家,成為中國舞者,幸幸福福地過完餘生。
眼下這是第一個改變的節點。
陎媱推開衣櫃,衣櫃裡擺放著各式各樣的衣服,這些都是厲父送給她的。
上一世的她對厲父嫉惡如仇,從未穿過這些衣服。
不過現在,這些衣服能派上用場了。
二十分鐘後,厲婉帶著一眾人上了樓,有說有笑的。他們笑鬨著走到了陎媱的房間門口。
厲婉戴起一個塑料手套,仿佛這個房門很臟。
她敲了敲陎媱的房門,用嬌滴滴的語氣說:“妹妹,在嗎,我們可以進來嗎?”
身後的群眾饒有興致地盯著房門,像一隻貪婪的野獸,要把這個房門給看穿。
“姐姐?”一道聲音從走廊的儘頭響起。
眾人紛紛朝走廊的儘頭看去,卻被麵前的一幕驚呆了。
陎媱用布擦著自己的手,緩緩走向眾人。
她身穿一襲淡藍色漢服,上麵是用絲綢製成的錦緞,頭發披在肩後,一根釵子把頭發綰起。
陎媱長得很漂亮。
她的長相更可以稱之為溫婉。眉間彎彎柳葉眉,一雙丹鳳眼長得沒有攻擊性,她的唇間微微紅。
她本身就是學中國舞的,身上有與常人不同的氣質,再加上她的長相,可愛與清冷的結合。
就是一個活脫脫的古風美人。
“是有什麼事情嗎?”陎媱蹙了蹙眉,似有不解。
其實她的心裡麵對厲婉快要吐了。
上一世,厲婉在這天的宴會上因一曲中國舞大大出眾,從此成為了這個圈子裡最受矚目的人。
厲婉心裡明白,陎媱的舞蹈比她好了特彆特彆多。
讓她腿斷了的那場車禍,就是厲婉指示的。
本來她並不知情,是她在病床上,雙目無神時,厲婉坐在她的床邊,癲狂的笑著,把這一切都說了出去。
厲婉說:“陎媱,你廢了,你沒有未來了。”
如果說腿斷是陎媱自縊的直接原因,那麼厲婉的話就是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陎媱走到厲婉的麵前,16歲的她已有167m高,厲婉隻有154cm,她站在厲婉的麵前,高了厲婉半個頭。
氣氛尷尬了很久,厲婉臉色鐵青著。
本該是一場好戲的,她想。
又過去了一會兒,後麵有一個男生笑了,他捂著肚子,用手指著陎媱:“厲大小姐,這就是你那樣,邋遢,醜,肥,不學無術的妹妹?”
末了,他還補上一句:“我活了十七年了,還真沒見過這樣的美女,比我以前見的好看了千百倍啊!”
陎媱其實很討厭彆人拿食指指著她,但此時她隻能一笑,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能氣到厲婉,也還不錯。
“媱媱,這個點了,你出房間做什麼?”厲婉都快氣死了,但她得扮出一副鄰家姐姐的形象,不能在彆人的麵前丟了臉。
陎媱略過她,朝樓下走去。
見陎媱沒理厲婉,眾人戲劇化的看了眼厲婉。
厲婉氣得咬牙切齒,跟著陎媱下了樓。
一樓裝飾的金碧輝煌,天花板上的一個大吊燈亮著,西裝革履的商業人士們端著一杯酒,向想談論的人遞去。
陎媱徑直到了一位身材高挑但麵容蒼老的男士門前,說:“父親。”
男士的身形頓了頓,轉身向陎媱看去。
她望見,男士的眼底也浮現出了驚豔。
“媱媱,怎麼了?”厲斌國很驚喜,麵前的這位女孩,是第一次叫他父親。
陎媱是厲斌國和他的初戀誕下的孩子。當年厲斌國被逼婚,被迫與初戀分了手。
到初戀,也就是陎媱的媽媽死了的那天,他才知道自己有個女兒。
看情緒烘托得到位,陎媱就知道,自己賭對了。
厲斌國是個很愛回憶過去的人,上一世,他就曾多次在她的麵前,談及她的母親,他們一起經曆過的往事。
“父親生日快樂,我沒有準備什麼禮物,但願意給父親跳一支舞。”陎媱眨巴著大眼睛,裝出很期待的樣子。
厲婉因舞蹈出名,那麼這次,她絕對不可能讓厲婉出名。
“這......”厲斌國肉眼可見的猶豫了。他深知陎媱的舞蹈非常好,可上午答應了厲婉要讓她跳舞。
“不行嗎,父親?”陎媱眼底閃過了一絲傷感,“我記得母親以前說過,父親最喜歡我跳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