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寂像隻發瘋的餓鷹般盯著陎媱。
寂靜的夜空中,知了在樹上鳴叫,給這本就不歡快的氣氛雪上加霜。
陎媱感到渾身一陣毛骨悚然。黑暗中看不清少年的臉龐,卻意外地和上一世新聞上的鄒寂重合,隻不過是青澀點。
長椅上傳來‘吱吱呀呀’的聲音,鄒寂站起身來。彼時的他戴著黑色鴨舌帽,他壓低帽簷,朝陎媱走來。
陎媱受驚的後退幾步。
她能敏銳地察覺到,鄒寂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那個,你沒事吧?”陎媱顫顫巍巍的開口。
即使是與自己同病相憐的人,但新聞上鄒寂的狠勁,那個類似於魔鬼般的笑容,隻是淡淡的,很平常的,她一輩子都難以忘記。
她可真怕鄒寂一下子發了病,將她掐死。她才剛重生回來呢,還有很多事情沒乾。
此話一出,場麵進入詭異的安靜。鄒寂的腳步停下。
陎媱趁這個機會,打算溜回彆墅。
“哪個陎,哪個媱?”鄒寂問。
他的聲音低沉,磁性而又不失張揚,嗓音回蕩在周圍,好似有著一種魔力,蠱惑著陎媱,一點一點靠近。
對於他的問題,陎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鄒寂‘嘖’一聲,覺得無趣,轉身就要離開。
“耳東旁加個朱的陎,”陎媱乖巧的回答,“媱骨寒知不是霜的媱。”
少年的身形頓了頓,不多做停留,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陎媱鬆口氣,轉過身,調整好自己的形象,重新走進了彆墅。
剛才她出去了一會兒,厲斌國就不知道用什麼辦法,把厲婉哄好了。
此時的厲婉坐在椅子上,在樓梯上立著。見她進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滿臉的不耐煩和不屑。
她回來,厲斌國是第一個笑臉相迎的。
“媱媱,時間也不早了,先睡吧,年底不是要去舞蹈選拔嗎,這幾天不好好睡覺精力會不足的。”
聽到這話,陎媱幡然醒悟。
十二月底有一個舞蹈選拔比賽,她差點兒就忘記了。
上一世的這個比賽,她沒有去參加。
回厲家的這兩個月,她一直都在想著怎麼對付厲婉,結果忘記了比賽這件事情。導致明明輕而易舉的獎杯,她眼睜睜望著彆人拿去。
“媱媱,那個,爸爸有事情想跟你說。”厲斌國的聲音拉回了她的思緒。事情一件件的蜂擁而至,她得一件件解決。
眼下這件事,就是個大事。
二人一同進了厲斌國的房間。
厲斌國的房間裡擺著一張大床,牆上掛著一幅結婚照,是厲婉母親和厲斌國的。床頭櫃上還擺著一張用相框框起來的,厲斌國和陎阮的照片。
這一幕,陎媱覺得有點刺眼。世界上怎麼就有這種男人呢,愛著兩個人,都不願意舍棄。
厲婉的母親是在兩年前走的,因為癌症。
她多年操持著家務,一個好好的千金小姐成為了連癌症晚期了都沒法覺得家庭主婦。直至死,她用最後一刻生命,愛著厲斌國。
她說:“厲斌國,我走後,找個妻子吧。”
她想不到,兩年後,厲斌國沒有妻子,卻多了個孩子。
思緒回籠,厲斌國已經斷斷續續說了很多,她沒聽進去。
“爸爸,我有點困了。”陎媱打了個哈欠,“可以快點說嗎?”
話被打斷,厲斌國皺了皺眉,組織好語言,說:“媱媱,以你現在的才能,去國外學習是最好的打算。”
“在國外,你可以做很多很多事情,你不用局限在國內,你會成為很好的國際舞者。”
陎媱自嘲的笑了笑,上一世,厲斌國就是用這一套說辭,誘惑她出了國,才繼續了悲劇。
這一世的她,又怎麼會答應呢?
燈光灑在陎媱的身上,她清醒無比,她擠出幾滴眼淚,弱弱道:“爸爸,我想待在國內。”
厲斌國一向不喜歡彆人拒絕自己的要求,他不悅道:“為什麼?出國是你最好的選擇了。”
“媽媽還在國內呢,我想陪著她。我要是出國了,就真的沒人去看她了。”陎媱的眼淚順著臉頰流向脖頸。
厲斌國全身僵硬了一下,他被戳及了軟肋,他又開始回憶起了曾經的美好時光。
陎媱想,目標達到了。
半晌,厲斌國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他深呼吸一口氣,言語間儘顯溫柔:“你先回去睡吧,爸爸再想想。”
這句話,無疑是告訴陎媱,她可以留在國內了。
厲斌國嘴上這麼說,不過他在心裡早已做好了選擇。
不管怎麼樣,他的選擇會隨著他的回憶,而漸漸地改變的。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厲斌國就跟陎媱說,他會找最好的高中,給她讀。
厲斌國怕是不知道,她是中考狀元吧。陎媱這樣想。
儘管如此,她還是甜甜的說了一句:“謝謝父親。”
另一邊,鄒寂站在鄒家門口,遲遲沒動身。
他手中夾了根煙,沒熄滅,煙頭上冒出的圈圈灰煙,沉寂在漫天黑夜中。
現在很晚了,可彆墅內依舊歡聲笑語,遠處便能聽到這聲音。
他嗤笑一聲,將煙丟在地上,漫不經心的踩一腳。香煙隨著他的動作,徹底沉淪。
他雙手插兜,襯衫上的紐扣不知什麼時候被他扣得嚴嚴實實。
彆墅內的所有笑聲,在他進來後戛然而止。
鄒寂瞥他們一眼,笑嗬嗬的說:“杵這兒乾嘛,繼續啊。”
被鄒寂怔住的三人回過神。
“哥!”鄒靜率先開口,她親昵的挽上鄒寂的胳膊,“今天出去,好不好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