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時間，女生宿舍的樓道裡熙熙攘攘很是熱鬨。
許清歡吃過午飯，剛推開寢室門，就迎來一陣鋪天蓋地的喧鬨聲。
幾個女生嘰嘰喳喳著，那些話題無疑都圍繞著選科的事情。
他們那一屆正好遇上高考改革，學校設了好幾種科目組合的班級以供挑選，選科的單子一早就被發了下去，但更多的人是遲疑著拿不定主意，不過班主任還算善解人意，給他們留了幾個月的考慮時間，以免有人潦草行事。
“這比隻選文理難多了好嘛！”舍友a裝作痛苦的把臉埋進枕頭裡。
“欸，許清歡，”舍友b問，“你想選什麼？”
“我當然報全文啊。”許清歡回答的乾脆，她早就在分科表的史政地那一欄打了勾，選文這件事是她從初中就認定了的。
當然她也沒那麼多彆人的顧慮，她的父母早就各自組成了新家庭，自己畢業後又因為成績不好考不上省城的公立學校而回到了縣裡老家寄人籬下，無依無靠的，所以分科這種小事也是沒人管的。
“是啊，你不選文就怪嘍，”舍友a笑道，“畢竟文理科分差那麼大。”
“上次月考曆史九十物理七分啊清歡。”舍友b也跟著打趣。
“那你分數那麼平均，怎麼選？”許清歡毫不在意那些調侃，她倚在被子上百無聊賴的看著幾人在公共電話機前排長隊，突然一股困意湧了上來，她舒舒服服伸了個懶腰。
“全理嘍，我爸說這個靠譜。”
“那你還陪我逃化學課去醫務室玩啊！”許清歡笑她。
幾個女生哈哈樂了一陣，動靜太大，惹得樓道裡查房的老師推開門警告她們上床睡覺。
女生們趕緊拍馬屁般的閉嘴躺下，不過房間裡也隻安靜了一瞬，不知誰先開口，把話題轉到了一個叫做李秉文的男生身上。
她們把聲音壓的很低，許清歡要豎起耳朵才能聽到。
關於這號人物，她是略有耳聞的，據說這位大神當時是已經被h中免學費錄取了的，最後卻因為五萬的獎學金留在了c縣一中的精英班。
一中當然是縣裡最好的學校，卻是在整個市裡都排不上名字的，更彆說跟省重點的h中比。
他們普通班的一眾學生倒都很是為人才惋惜。
舍友a她們又說了什麼，她隻聽了個斷斷續續，什麼長的又高又帥之類的，嗡嗡的交談聲像催眠曲一樣，卷著夏天溫熱的風哄人入眠。
十月三號，周一，下午的班會課上，班主任宣布學校為高考做打算，把分班提前到了十一月初，分到好差哪種班型全靠期中成績決定，並再次催促學生抓緊確定所選科目組合。
這時候許清歡已經徹底不學理了。
她總覺得反正也是不用考的，睡覺都比上課來的劃算，於是物化生的課一周加起來十來節，全被算作了自習。
同桌震驚的看著她在物理課上補政治筆記，磕磕巴巴的問：“不是…你真要拚精英班啊…”
“…你聽誰說的？”許清歡嘖了一聲：“而且我已經是預備文科生了，跟你們這些優柔寡斷的人不一樣，兩個月還沒作決定。”
同桌搖搖頭作無奈狀：“和家長談不合啊，我想選物政生的，我媽堅持全理。”
“…”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門外一聲報告，走進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
動靜不大，卻使得班裡抬起不少腦袋。
“欸，”同桌拍拍她：“這不就是那個大神嘛，叫什麼來著…李秉文！”
許清歡聞聲也抬起頭，那還是她第一次在學校裡見到這位傳奇人物，一眼望去，不免呼吸一滯，腦袋有一刹那的空白。
他確實很好看，有點像韓漫裡的男主角，一對狹長的丹鳳眼，明眸皓齒，神采英拔，寬鬆肥大的校服運動褲也把來人的一雙長腿襯得修長筆直。
不過奇怪的是，這個李秉文總讓她感到有些眼熟，真真切切的眼熟，可是她快把自己的記憶翻了個遍，也沒想起這人是在哪裡出現過。
就好像是一個抓不住的影子，虛無。
少年是抱著一摞周測卷子來送的，東西送到，又答了物理老師幾句問就走了，他麵容沉著，好像毫不在意彆人的議論和因他而起的嘈雜。
老師高興的把試卷交給課代表發，她壓低聲音，故作神秘：“剛剛那個同學都認識嗎？”
台下立刻有人應李秉文的名字。
達到滿意的效果，她引入正題：“咱們班下周公開課，我從精英部借了幾個人撐場子，正好給你們看看人家的上課效率，不過你們也不能丟人啊。”
班裡突的沸騰起來。
精英班對於這個學校是個很特殊的存在，它的構成隻兩個班級，這兩個班聚集著全年紀最最頂尖的學霸和非常有錢的富二代兩種人。
李秉文屬於前者，而在前者的高手雲雲中，他又拔得頭籌。
這消息一公布，班裡哄鬨的半堂課安靜不下來，大多是犯花癡，還有一些則吹噓著自己有精英班的朋友要過來聽課。
老師帶著擴音器都壓不下班裡的雜音，乾脆佛係的坐下喝起茶來。
…
物理老師再次提醒要認真準備公開課內容時，大多學生都已經忘了還有這麼一回事。
許清歡很發愁，發愁下午不得不聽的那堂物理課。
她認為自己有點毛病。
一遇到數理化就頭痛的那種。
初中時那種感覺更甚，因為中考要考，課不得不聽，到了初三後期她有時候甚至縮在牆角偷偷擦眼淚，哭題難，哭自己怎麼就學不會。
記得那時候有同學開玩笑問她怎麼被一節化學課感動成這樣，她聽了精神分裂似的又是笑又忍不住吸鼻涕。
不過不管多麼心情複雜，下午的物理課還是得硬著頭皮上，課前班主任貼心的騰了二十分鐘準備時間留給精英班學生入場。
第一個進來的就是李秉文，他應該是班長之類的領導者，一進門就奔著後排的座位去了，大概是要給後麵跟著的學生留位置，許清歡坐在最後一排靠走廊的座位上，物理老師還偏偏就把李秉文安排到了她身邊。
“讓他帶帶你。”物理老師使了個眼色，語重心長。
許清歡倒吸一口冷氣，她其實不是很想挨著那麼一個學霸上課，主要是智商被近距離碾壓的感覺實在不好受。
同桌笑著湊到她耳朵邊說風涼話：“開不開心啊，你們女孩子不是都說他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