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隻有母親懂道術,幾番周折後這畫便落到了母親手裡。
曾祖往生前,曾留下林姑娘的畫像,是以,我們是知道林姑娘的樣貌的,而母親見到那幅美人酣睡圖時,一開始驚豔畫中人的容顏,其後才發覺這便是林姑娘,再加上山水畫的落款,七分懷疑便成了十分的把握。
母親猜到時便興奮不已,隻是強壓下激動之情,等畫落手才敢在家中放聲大笑。
之後,母親又一路追蹤,終於知曉此畫是從英國流出。
於是,舉家奔赴的目的地便從德國轉變成了英國。
我也在1993年的夏天奔赴英國。
父親成了聖芒戈的治療師,母親帶著介紹信再度成為傲羅顧問,而我因為比父母少上了兩個月的口語課,便被他們扔到街上自生自滅。
我在街上從天亮逛到天黑,並不覺得口語能力得到了提升,反而成了個啞巴。
因為路是隨意走的,我竟然拐到了一個漆黑黑的地方,為了看清路,我點亮魔杖,然後一輛三層巴士便忽得一下停在了我的麵前。
售票員嘰裡咕嚕的說了一堆話,而我隻聽懂了一句歡迎乘坐騎士公車。
眼見售票員的表情越發不耐煩,我立馬跳了上去,然後售票員又重複了幾遍,我才聽懂他是在問我要去哪,匆匆忙忙的從包裡拿出地址並報了出來。
然後,他說了句什麼。
我猜是在評判我的口音,可惜,我聽力一般,委實沒有聽懂他的話,連脾氣都發不出來,隻能無聲的抓住扶杆。
一秒後,我便萬分慶幸自己的動作。
若非我十分確定售票員確實說得是騎士公車,我會以為這是輛地府專列,因為司機的方向盤每一次都打在了意想不到的角度,再加上這詭異的運轉速度,我不得不聯想到那句趕著投胎。
然後,不出意外的話是要出意外了。
但請先容我狡辯一下。
我自出生便帶上了迦藍鎖,以壓製詛咒,同時魔力也被壓製,這導致我比同齡人的魔力微弱許多,但在長年累月的積累下,再加上父親的潛心研究,我家已經擁有了不少滋補的藥方,所以,雖然我魔力弱,但我力氣大啊。
遺憾的是,力氣在魔力麵前不值一提。
一年級時,我遇上了盧家這一代的姑娘。
她不知道我,但她認為我十指的指環是暴發戶的做法,而知道前情的我,十分憤怒,扔了書包就是揍。
反正剛開學都不會什麼厲害的咒語,因此我占了力氣的便宜,而為了繼續發揮這個優勢,一年級的我就學會了物理版的除你武器,魔杖一搶,再來個過肩摔,給她美美拿下,而她礙於麵子,從來不曾往外說,直到二年級末。
不知道她從哪裡知道了我要來英國的消息,便集結了一群人準備來票大的。
我承認我一開始輕敵了,而最後終究是逃不過雙拳難敵四手,一魔杖難擋十幾魔杖的命運。
悲憤交加下,我碎了兩枚迦藍鎖。
我贏了,但我也暈了。
學也沒上,天天躺醫院,躺了整整一個月,病情剛穩定,詛咒又發作了,然後又躺了一個月。
所以,這是恢複健康的我第一次獨自出門,而碎了兩枚迦藍鎖的我依照往昔用了十成十的力氣,結果就是扶杆斷了。
明明用魔法修複了,但售票員就是不放我走。
在我竭力的slowly下,我終於懂了售票員的意思。
簡而言之,他要錢,我沒錢,他就讓我當售票員,謂之抵債。
我向父母求助,他們說這是個鍛煉口語的好機會,而且安全。
仔細回憶公車的前進路程,我覺得他們對安全有所誤解,可惜,沒等我辯解,公車就開走了,連母親的臉我都沒能多看兩眼。
而公車下一次停靠時,那句歡迎乘坐騎士公車便成了我的台詞。
在車上度過了三天暈暈繞繞的日子,我已經能控製自己的力氣,並泰然的抱著扶杆睡覺了。雖然當我的手攀上扶杆時,斯坦的神色總會一暗,然後讓我在擔憂中窺探出一分竊喜。
可惜,他發現我發現他的意圖了,便不再看我,令我本就枯燥的生活又損失一樂趣。
百無聊賴下,我隻能背單詞,背常用語句,而公車上人來人往的,我的口語倒真的進步不少。
這天,是我在公車上的第七天,也是最後一天,內心的喜悅外露出來,連帶著對乘客也熱情了許多。
公車又一次的停下後,我握著扶杆轉了半個身子,跳到樓梯上,然後鬆開手,左手負在身後,右手在空中轉了兩圈,聲情並茂的說道:“歡迎乘坐騎士公車,這是應急車,為陷入困境的巫師服務,我叫成龍,是本車的臨時售票員,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呼叫我。”
久久不見動靜,我也尷尬起來,抬手撓撓臉頰以掩飾尷尬,然後瞧見一個癱坐在地上的少年。
我的表演有這麼誇張?把人都嚇趴下了?還是說這是位認識成龍的巫師?
或許他也覺得尷尬,朝著我招招手,說了聲:“嗨!”
我終於回過神,跳下車走到他麵前,伸出手,說:“嗨!也許你需要幫助?”
他拉著我的手站起來,說:“是的。”然後他拿起身旁的行禮,說:“這地太滑了,都讓我摔倒了。”
我幫著他扶起行禮的時候,他探出頭,望向街對麵,我也好奇,跟著看了過去,他側首見我也在,解釋道:“剛才有個東西跑過去了。”
我又望了幾眼,並沒見到什麼,“也許是流浪貓或者流浪狗吧。”
他說:“也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