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名狀的氛圍在夜裡炸開,我看見老趙眼裡有點亮光,但他隻是眨了眨眼,什麼也沒說。
但我想可能是因為上了大學之後,我就沒怎麼跟他通過電話,去年也沒回家過節的原因。
“我想你媽媽了。”他突然輕聲說。
我這時候才聞到一股酒精味兒,於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什麼也沒回應,隻當作剛才的話都被冬天的冷風吹散,揉進了空中。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吸了口氣,笑著轉頭問我:“你得有兩年沒再談戀愛啦,這次的男朋友叫什麼?”
我沒轉頭看他,隻是盯著遠處的一小片黑暗,那暗影在我眼裡掙紮扭曲,突然,那地方居然亮起盞小燈,光恰好落在我眼裡,我說:
“他叫高啟盛。”
上一個男朋友叫什麼,我已經忘了,是兩年前的一天,我差不多剛入大學的時候,憑眼緣挑了張字跡秀娟的情書就同意了。
那人確實待我不錯,應該說是,細心到不行的一個人,可就是毫無征兆的一天,我突然感覺那顆平緩跳動的心突然慢了下來,一下覺得所有事情都無聊起來,就一腳把他踹了。
我聽說他後來跟好多人哭,是真的真心很喜歡我,可我不缺真心喜歡我的人,陳凱從小把我偏愛到大,老趙更是把我當一朵未經世事的白玫瑰培養,從小,我就是在所有人的真心喜歡裡長大的,最不缺的就是真心喜歡。
這樣的成長背景也就促使了我對待交際有些麻木,沒什麼很好的朋友,大家對我的喜歡在我看來像是自然而然一樣。
那男生當時的舍友來找我,為其打抱不平,我連那男生的名字都記不住了,那時就更沒記住他舍友的臉,隻記得好像穿得很窮酸,帶個破眼鏡。
他當時說過一句,“你真的太自以為是。”
罕見的批評讓我驚地抬起頭來,一般大家都隻會爭先恐後地表達對我的“真心喜歡”,“自以為是”這樣對評價,我還是第一次聽見。
可惜我抬起頭後,眼神隻聚焦在空蕩的走廊裡,說的人已經走了,隻剩下空中有些不容易聞見的魚腥味。
那一股若隱若無的魚腥味突然闖進了白玫瑰身處的溫室裡,她再也瞧不上那些嬌貴的同類,反倒有些病態地等待浪潮襲來,一同被卷入海底。
當抬頭看見還書的高啟盛時,我看到了他那副一樣破的眼鏡,這次空氣中沒有魚腥味,可我還是被卷入了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