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架吵完,接下來的幾天,家裡的氣氛都非常凝重,幾個愛吵愛鬨的弟妹安生了,連素日裡這樣看不順眼那樣看不過去的逮著機會就要罵人的媽媽也啞火了。這樣的安寧一直持續到街上的銀杏變黃。
一整個秋季,滕東二徹底消失了,沒有回家,杳無音信。第一個提起這茬兒的是老幺。晚飯吃到一半,他冷不丁的來了一句毀人心情的話:“好久沒見到老爸了。”
“你想他了?”騰路壞兮兮地逗他。
老幺的腦海中立即浮現出滕東二那張凶神惡煞的臉,身體也條件反射地抖了起來,連忙否認:“我才不想他。”
“那你吃飽了撐的突然提他乾嘛!”滕祿罵完老幺後眼珠子一轉,踢了滕福一腳,和她咬耳朵,“你說,他是不是喝醉酒,死在外邊了。”
這話被張梅聽了去,並沒有罵老二,而是一臉冷漠地說:“死了才好。”
大家都猜測他是不是醉死在哪條溝溝裡沒人發現,並且都期望這個猜測成為事實。
這天晚上,滕祿在校門口奶茶店又遇見了那個開車濺她一身泥水的男人。
她不是第一次在這裡撞見他了,開學這段時間,她每晚都能看見他端坐在店裡,朝著校門口張望,準是在等人。
每隔三五天,他等候的人會大發慈悲的施舍般的來見他一麵,但每次都愛答不理,隻有那個男的在極力討好對方。
暗自觀察了他們這麼久,滕祿第一次上前和他搭話。她坐在男人對麵,問:“在等妹妹放學?”
那男的猛然抬頭,對上滕祿的視線,才知道對方是在和自己說話,他先是困惑地回想了她的問題,他不想給彆人添麻煩,可思來想去,也沒有一個穩妥的答案,最後順著滕祿的猜測回答:“嗯,是啊。”
“我經常買他們家奶茶,所以見過你們幾次。”
男子的表情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他害怕被彆人看出來後,女孩兒就再也不理他了。
滕祿喝了一口手中奶茶,說:“我看見她和朋友進了宿舍,可能是去拿東西了。”
他的眼神落寞起來,說:“她不會出來了。”
“她給你發消息了?”
男子苦笑著搖頭,滕祿卻很不解:“那你怎麼知道?”
“我知道。”
離放學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再過一會兒就12點了,男人還是沒等到人,他問滕祿:“快12點了,你還不回家?”
“其實你們不是兄妹,而是在談戀愛,對吧?”他們在一起的氛圍很不一樣,滕祿看得出來。“你們吵架了?”
“嗯。”
“哄了一個月都哄不好,到底乾了什麼才能讓人家這麼生氣?”
“她家裡人不喜歡我。”
“你看起來比她大那麼多,她家裡人肯定不同意呀!”實話總是傷人的,男子苦澀不已。
“是啊,我都30了。”
“所以你們是分手啦?”
“嗯。”
“晚安。”樓仙略帶酒氣的氣息噴在滕福臉上,醉了酒的女孩格外疲憊,也格外纏人。滕福一把將人拽到懷裡,囑咐她:“進屋了就趕緊躺下睡覺,今晚要夢見我。”
“嗯。”樓仙說,“今天就隻有這會兒見到你了,我一整天都很想你。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肯定夢見你。”
“快進去。”
“那你有沒有想我呀。”樓仙抱著人不肯撒手。
“除學習時間外,都在想你了。”
“嘿嘿,你也要夢見我。”
“好。”
樓仙一進屋就看見了斜躺在沙發上的女人,以及她身旁茶幾上擺放得亂七八糟的藥品。樓仙皺緊眉頭,十分擔心地問媽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王小厲轉過頭望向樓仙,自嘲道:“乾這行,哪有不生病的。沒事兒,死不了。”
昨晚喝的酒過於多了,樓仙醒時頭還很痛,她踩著點兒進入教室,見班主任站在講台上,她兩步退出去,打了聲報告重新進去。
班主任正在發試卷,她的麵色不太好,樓仙想,就自己前兩天考那樣兒,待會兒肯定少不了她一頓訓斥,今天又得夾著尾巴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