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華，77。”

“陳安，68。”

“樓仙，59。”

樓仙剛坐下就聽到了自己響亮的大名與刺耳的分數，老師的眼神冷得仿佛能殺人，她接過試卷往回走，對上滕福的視線，多少覺得有些羞愧。她的對象總是拿滿分，而自己的名次總在班級末尾徘徊。她突然覺得這樣差勁低劣的自己配不上優秀上進的滕福，更彆說自己那被人說三道四叫人瞧不起的混亂的家庭。

一下課，老師就把樓仙叫到了辦公室，她坐在一張藤編軟椅上，翹起二郎腿，雙手環胸問道：“你這書到底還讀不讀了？”

“要讀。”樓仙展露出一副乖順的樣子，絲毫不敢惹怒對方。

“既然要讀，就把心思給我放到學習上來，少出去亂來。”老師語重心長地說，“最近，我聽到一些關於你的不太好的傳聞，我相信你不是壞孩子，你能不能用實際行動證明給我看？”

樓仙隻有點頭。

她走後，老師立即把電話打到了王小厲手裡。

王小厲額頭冒著大汗，她忍著劇痛接通電話：“喂，王老師啊……哈哈，樓仙這孩子是不太聽話，讓老師們操心了……嗯，我會好好監督她，學習肯定是最重要的嘛……嗯，說得是，我知道了……”她的話裡，有幾句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裡擠出來的，王小厲掛掉電話，偏過頭繼續休息，接這通電話，幾乎用了她半條命。

王小厲望著牆上母女二人的合照，流下一滴淚，樓仙正值青春年華，本應該在教室裡好好學習，和同學享受美好校園生活，卻因為受自己影響，也走上了不正當的道路。她當然想樓仙好好學習，她多希望她的寶貝女兒能夠幸福快樂地生活啊！

下晚自習，樓仙和滕福吻彆，各自回了家。透過窗，王小厲把一切都看在眼裡，兩個小孩之間的深厚感情，她不是不知道。她知道兩個人都很認真，滕福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她有具體的目標，而且即使在這樣複雜的家庭情況之下，還對樓仙保持著充分的尊重和愛，這實在難得，錯過她，樓仙恐怕會遺憾終生，就連王小厲自己也會覺得遺憾。這兩個在困境中掙紮長大的孩子，會懂得理解和分擔彼此的痛苦，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回來了。”王小厲和往常一樣接過女兒的書包，關懷備至地問，“餓不餓，我給你煮點吃的。”

“不餓，你早點休息吧，我坐會兒題。”

“好。”

樓仙回到臥室，把試卷拿出來，從選擇題第一題到最後一題，除了第一二個極為簡單的，就沒幾個會做的。她仰起頭，想象起了滕福的大腦構造。究竟是一副怎樣的大腦，才能把這些魔鬼一樣的題目全部做對啊！

王小厲敲響門，問：“我可以進來嗎？”

“進。”樓仙問，“你還沒睡？”

“嗯，睡不著，想和你聊聊。”王小厲看了一眼幾乎空白的試卷，無情地笑了。“應該沒有打擾到你做題吧！”

“沒有，你說吧。”

“你對未來，有什麼想法嗎？”

未來？樓仙很奇怪，媽媽怎麼會突然在深夜和自己聊起這麼深刻的話題？

“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和滕福，有沒有考慮過你們的未來？”

樓仙看著媽媽，一時不知道說什麼。王小厲說：“我不是來逼迫你們什麼，也不是來潑冷水，就是問問。我都知道，可以理解，也可以接受。”

“你今天好奇怪，發生什麼了嗎？”

“做媽媽的關心女兒的感情狀況和未來，很奇怪嗎？”

“彆人不奇怪，換你就奇怪。”樓仙深吸一口氣，“沒什麼特彆的想法，就是一起畢業，一起去遠方讀書，一起在陌生的城市定居，找一份能養活自己的工作，按部就班地生活。就這樣。滕福成績很好，她會有很好的出路。”她望著王小厲，認真地說，“我也是，媽媽。”

“好，我知道了。”王小厲摸了摸女兒的頭，並親吻她的額頭，“晚安，寶貝。”

“晚安，媽媽。”

樓仙瞪大雙眼，望著那扇被拉上的木門，拿起手機給滕福發消息：

剛剛，我媽親了我。

？

她還問我們未來有什麼打算，她知道我們的事了。

嗯。

阿福，我媽沒有反對！

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