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三個人一同擠在曉旭的廚房裡,這個給曉旭遞水,那個給曉旭遞鍋鏟,總覺得有點怪異,而且越幫越忙。還好這三個人,還能在這間小廚房裡,轉得過身來。
看兩個大男人這麼積極,曉旭也存心想逗逗他們:“蕭寒,你把那邊那把菜刀遞給我。陳光,你把冰箱裡那些豬排骨,幫我拿出來。”
聽到曉旭吩咐,兩個大男人自然是賣力。沒料到廚房還是太狹小,身材高大的兩個大男人,一不小心就差點撞個滿懷。
一看到這種情形,曉旭撲哧一笑:“好了好了,你們留在這裡存心是給我添亂。還想不想吃上麵條了?你們倆,都給我出去,我一個人就可以了。再過半個小時,差不多就可以吃了。”
既然曉旭下了逐客令,兩個大男人隻好服從。
走出廚房的兩個大男人,一個看報紙,一個看雜誌。其實他們,啥也沒看進去,隻一會就大眼瞪小眼,各懷心思。
在有點尷尬的氣氛中,時間在很緩慢地流淌。靜默中傳來曉旭的聲音:“陳光、蕭寒,你們都過來,把你們自己的麵條端走。”
兩個大男人站起身,好似鬆了一口氣。曉旭給兩個大男人燒了豬排骨麵。麵條裡還放進了幾片筍、幾隻蝦,再加上綠油油的青菜點綴,光看色彩就開胃。
除此以外,曉旭還端上了三個冷菜,一個海蜇頭、一個白切羊肉、一個炸得香脆的腰果。
因為麵條裡澆進了高湯,所以吃起來有滋有味。兩個大男人不僅把麵條吃得一乾二淨,連三盆冷菜,也都吃得一點不剩,這真是給足了曉旭麵子。
陳光吃飽後拍拍曉旭:“曉旭,你的手藝是越來越有長進了。”
蕭寒不解:“難道你吃過好多回?”
“那是自然。曉旭,你說是不是啊?”陳光覺得自己總算扳回一局。
“蕭寒,你也覺得我燒的麵條好吃啊。說實話,我也隻會燒麵條,或者蒸一蒸煮一煮啥的,大餐我是不會弄的。如果你想吃的話,以後我可以再燒給你吃。”
“曉旭,他來我也來,你不許給他吃獨食。”陳光吃醋了。
“好好好,下次你們倆再一起來吧。不過不要給我帶這麼多東西了,這叫什麼事?下次再這樣,我不會讓你們倆進門。”曉旭邊收拾碗筷,邊撂下了這麼一句狠話。
兩個大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隻好彼此自嘲地笑笑。
吃飽喝足相安無事,各自回各家。
好好琢磨一下,曉旭到底對誰更青睞一些?
等兩個大男人離開,曉旭廚房裡好一陣折騰。聽著嘩嘩的流水聲,曉旭覺得,在兩個男人之間感情的遊離,不能再像這流水一樣,嘩嘩嘩地流個不停了,應該有終止的時候。但是終止的時間點,究竟是半年以後還是一年以後,曉旭還沒想好。
再難選也得選,法律又不允許一個女人嫁兩個老公的。
但是嫁一個人,畢竟是終身大事,總不至於草草結婚又草草離婚吧。
結婚終究不是兒戲,離婚也不可以當兒戲。
可是,是不是平時采訪的時候,夫妻之間不和睦的事,見得太多的緣故呢,曉旭總覺得自己對進入婚姻,有一種莫名的恐懼。
一想到將來,要進入到婚姻生活,曉旭就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憂慮。
如果一個女人,能永遠戀愛下去,沒有人催你結婚,那也真的不失為一樁美事。
最近幾天持續是霧霾天,空氣質量越發不好了。
像曉旭這樣的一線記者,天天得跑出去采訪,總不至於每天戴著口罩舉著話筒,對著人家采訪對象問話,那采訪對象不拒絕你才怪。
有時候曉旭就想,霧霾天應該待在辦公室裡不出門。
可是每天都有采訪任務,等著你去完成。
待在辦公室裡不出門,也隻能是奢望了。
如果記者不做,爭取當責編或者做一個部門主任,那一般隻要發號施令就行了,不用自己親自跑出去采訪。
所以總有記者,不好好用心做稿子,而是想著有一天,也能成為給人家派工的那一個。
可是曉旭,並不屑於做一個責編或者主任什麼的,曉旭並沒有貶低責編或者貶低主任的意思,隻是大家分工不同而已。曉旭骨子裡,還是熱愛自己的本職。而且曉旭認為當一名記者,隻要把自己的稿子做好,跟人家牽扯的比較少,同事之間關係也更單純。曉旭,就想做一個比較單純的人,一個比較自由的人。
如果哪天不愛做記者了,那就乾脆改行。
做一個新聞部責編或者新聞部主任,如果派工不均,或者有時候按照遠近親疏來派工,背後被人說閒話也沒意思。
曉旭喜歡堂堂正正地挺著脊梁骨做人,而不是背後給人家戳脊梁骨。
所以目前為止,曉旭隻想把記者這份本職工作乾好,並不考慮其它。
今天一早,小唐記者見到曉旭就叫開了:“曉旭姐,我昨天晚上看到一篇文章,說是霧霾也能導致腦損傷,你知道不?美國研究人員選擇了出生不到兩周的小白鼠做實驗,他們將這些小白鼠,暴露在受空氣汙染的環境當中,然後分彆在24小時、40天和270天後,對小白鼠的大腦進行檢查,發現它們的穀氨酸含量都非常高,類似於孤獨症或者精神分裂症患者的腦部狀況。”
“小唐,你是想跟我說,如果像我們一樣,每天每時每刻都暴露在霧霾下,是不是也有可能,成為孤獨症患者,或者精神分裂症患者?”曉旭拿起話筒,對準了小唐記者。
“趙記者,你理解很正確。”小唐記者對著話筒,做出了一個很搞笑的姿勢。
平時都是他們采訪彆人,今天自己也成了采訪對象,感覺很奇妙。
因為今天霧霾指數爆表,曉旭決定去采訪一位,想做一款能聽音樂的防霾口罩的人,他叫吳中。
吳中是個典型的都市人,每天忙碌於家和公司的兩點一線。
有一天吳中發覺,江漢的天空好象沒那麼藍了,目之所及都是灰蒙蒙的一片,沒有了從前的光彩。
換在從前,開了一家科技公司的吳中,並沒覺得自己跟傳統的口罩,能扯上什麼關係。
可是現在吳中發現,江漢去年一年的霧霾天,有150多天,這個數據不得不讓他思考,可不可以為在這個美麗的城市裡生活的人,做一點什麼?
市麵上大多數的口罩,著眼點都在如何阻隔空氣汙染,但吳中卻想做一點不一樣的。因為越來越多的跑步愛好者,選擇在戶外運動時戴上口罩,吳中想到了骨傳導。
能不能把這種應用於軍事、助聽器領域的技術,運用到防霾口罩上呢?
曉旭問吳中:“這個難度主要在哪裡?”
吳中看看曉旭,驚異於她的敏銳:“前期我們討論了不下30個方案。想過做頭盔、做眼鏡,最後還是決定做防霾口罩。骨導喇叭可以讓聲音通過顱骨,直接傳遞到聽覺中樞,省去了許多聲波傳遞的步驟。這樣,使用者即使在充滿噪音的環境中,也可以清晰地實現聲音的還原。”
曉旭又拋出一個問題:“這種口罩,需要電池吧,如何解決?”
吳中暗想,這記者頭腦蠻靈光,如果能挖過來做公關經理,應該是非常合適的。
沉默了一會,吳中又答:“想做有趣又有用的電子產品,電池確實是一個大問題。我們想把電池設計在口罩的兩側。這樣的話,傳統的口罩,可能會看起來蠻酷,擁有工業的質感。”
臨走前,曉旭祝願吳中:“希望你們早日做成這個產品,推向市場。現在霧霾時不時來一下,我們大家都身受其害。我覺得,防霾口罩的前景一定非常廣闊。到時候你們的產品推出來,我一定會去買的。”
吳中遞了一張名片給曉旭:“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到時候我的產品,送一些給你。你給你的同事們,到時候也帶一些過去。”
曉旭表示了感謝:“等產品推向市場,可能的話,我們會再來做一篇後續報道,看看市場的反應如何?”
吳中握住了曉旭的手:“那就太感謝了!趙記者,有空請你吃飯。”
像吳中這樣熱情的采訪對象,平時曉旭他們在采訪當中,也能碰到不少。
有時候工作間隙,人家采訪對象請你吃個飯什麼的,也很正常。
但是工作以外,曉旭一般是不會去赴宴的,因為吃了人家的嘴短,就怕采訪對象提出什麼跟新聞相關的,過分的要求。
最近新聞部就有一個金記者,不僅吃了人家的,還拿了人家的一個上萬元的紅包。後來對方對金記者的采訪報道不滿意,又到電視台告了金記者一狀。
東窗事發,金記者無奈之下離職,從此跟“記者”這個職業無緣。
對於金記者的離職,同行當中看法不一。有的說記者收入這麼低,既然對方願意給紅包,就權當稿費嘍,也沒什麼不正常。隻要報道是客觀真實的,不是什麼虛假報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有的說記者就應該杜絕有償新聞。因為在有償新聞麵前,新聞報道不可能做到不偏不倚又客觀公正,勢必偏向於給你好處的一方,那對於另一方來說,無形當中就是不公平的。
對於這樣的爭論,曉旭不想參與。因為她覺得在如今這樣浮躁的當下,物欲橫流的社會,要做好自己尚且不容易,又有什麼資格去評判人家的對與錯呢?
像前段時間,新聞部有三四個記者,都跳槽到彆的行當了。有的應聘到國企搞宣傳工作,從此不用每天為新聞選題發愁。有的考編成功,一勞永逸。還有的,到收入更高的省級電視台應聘,應聘成功後,就跟曉旭他們這一幫原先的同事說“拜拜了”。你能說人家不念舊情,做了“叛徒”嗎?
做媒體記者這些年,一二十年都沒漲工資。特彆是剛剛從事新聞工作的年輕人,如果家裡沒能力買婚房,那憑他們做記者每個月不到萬元的收入,這輩子還能買上房子嗎?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