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隕星而來的少年 女扮男裝出逃計劃……(2 / 2)

兩人因同能想到來司星閣屋頂觀星而感到誌同道合,隨後便稱兄道弟。

那天夜裡,還是沒有等到隕星,但她結實了阿幽這個朋友。

以後的幾個夜晚,兩人都屋頂相見。麵對頭頂毫無遮擋的夜空,枕著自己的臂彎仰麵躺著,聊著自己的過去和未來。

阿幽說,見到父親為生計忙前忙後,也想給自己找份活兒。

後來沒過幾天,他告訴蘇言梧自己找到了,還是個不錯的差事。

“是什麼?”蘇言梧問。

阿幽清了清嗓子,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道:“昨日飛花樓的花魁霓裳姑娘招貼身侍從,全城男子去了大半,隻選中了我一人。”

蘇言梧不解道:“藝妓也是有貼身侍從的麼?”

阿幽撇嘴道:“霓裳姑娘怎能與其他藝妓相提並論。她就像是……”他的眸子忽然亮起來,“牡丹、蘭花與蓮花的結合體。”

蘇言梧驚訝於阿幽對霓裳的高度評價,惹得她也很是好奇,這位傳聞中的花魁究竟是何模樣。

“世人皆道霓裳孤僻,在我看來卻是通透。”阿幽繼續道,“從來隻接待有價值之人,如今藝妓中她算是最見多識廣的了。”

蘇言梧嘟囔:“那她一定也沒聽說過我的病症。”

阿幽忽然坐起,轉頭認真凝望蘇言梧雙眸。

“你這樣看著我做甚?”蘇言梧也坐了起來。

“不妨說說。”阿幽問道。

“我怕嚇到你。”蘇言梧彆過臉去。從小到大,她怪異的行為,匪夷所思的想法,已然讓她被周圍人議論,甚至家仆也私下評頭論足。

阿幽望了她半晌,緩緩轉了回去。蘇言梧看見月光勾勒出他並不那麼精致的側顏。

他說:“你不願說便算了。但我想儘我之力,帶你去見見霓裳。”

這時夜幕好像什麼一閃而過。兩人皆抬頭去望,隻見隕星一顆兩顆墜落像銀色的絲線,最終變成絲絲縷縷劃過墨黑色的夜空。

一瞬間萬物皆失顏色,於這片開闊的星空之下,蘇言梧覺得此時眾生渺小似蜉蝣。

兩人最終共同見證了隕星生命最後時刻創造出的恢宏奇景。

隕星雨已現世,夜晚屋頂相聚的時光不得已結束。

但白日的相見就此開始。

蘇言梧會一身男裝時常去飛花樓後門口徘徊,阿幽得了空會來找她。

白日裡她也將這少年看得更仔細,阿幽不僅劉海亂蓬蓬,皮膚似乎也比小麥色更深些,臉上還有點點可愛的雀斑。這一切蘇言梧自是不在意,她隻是好奇霓裳姑娘怎會於眾人之中挑中了他。

前些日子阿幽告訴她,霓裳姑娘不日將接見一位客人,他希望那日她能來,他一定幫助她見到。於是才有了她今日一早的奔赴。

一條曆史悠久的運河貫穿兗州,運河的東岸,是著名的書香之地,學堂或是達官貴人的府邸皆建於東岸。然而與之相對的西岸,卻是花天酒地溫柔鄉。那些表麵文人自是免不了常乘船來對麵尋花問柳。

飛花樓是西岸格調最高的一所藝妓院。藝妓媚而不俗,所唱之曲亦樂而不淫,不以身體為交易,隻以歌舞會客,所以各路文人墨客也最喜以風雅之名出入此處。

花魁霓裳盛名在外,然而露麵的機會少之又少,無數人擲千金為見美人一麵,卻也時常被拒之門外。因而並非客人花錢選霓裳,而是霓裳挑選客人。

蘇言梧初次正經從正門走進飛花樓,環顧四周,見陳設雅觀,色調也不過分鮮豔。

迎麵是一個室內池塘,漂著幾朵睡蓮,兩邊擺放著落地式瓷瓶和各式木質擺件。再往裡進些,是個巨大的台子,兩邊設有坐席。

回望二樓有垂簾包間。室內男子女子熙熙攘攘,笑聲絲竹聲相伴傳來。台子上女子正唱著小曲兒,台下男子飲酒相歡。不時有美女端茶送水,受男子戲謔性的讚賞幾句。

身旁忽然傳來女人尖細的聲音:“呦,這位公子。您是來聽曲兒還是來看舞啊?飛花樓的姑娘什麼都會,月姑給您安排啊......”

她轉頭,見一紫衣女人扭著走來,遠遠看著像極了一根長歪的茄子。打扮得花枝招展,卻明顯要年長些,厚厚的粉之下,大抵還能看出底子不錯。

蘇言梧有些手足無措,道:“我……坐會兒吧。”她指了指戲台前的看席。

月姑似乎並不打算就此放過她,反而向她湊近了些道:“公子好運氣,霓裳姑娘今日恰巧接待一位客人,就看公子願不願抓住機會了。”

“我當如何?”

月姑見有戲,諂媚地笑起來,道:“這個嘛……隻需二兩銀子,就當是排上號了。”

“二兩?”蘇言梧很是驚訝。

二兩已是不小的數目,蘇言梧估摸著每次霓裳見客,她應當同當日來店裡的客人都要了銀子,然而霓裳隻見一位,那這“排號”的銀子便直接白進了她的錢袋。

蘇言梧視錢如命的樣子倒令月姑尷尬起來。她沒好氣地瞥一眼蘇言梧,隨後摸了摸插滿簪子的發髻。

蘇言梧蹙起眉,想起阿幽的承諾,忍痛遞給月姑二兩。

“好嘞,那公子您坐,點小吃吩咐那些個丫頭就好。”月姑拿了錢,隨即不再叨擾,腳底生風。

蘇言梧為了方便阿幽看見自己,尋了個中央的位置。然而未曾坐熱了凳子,月姑引一位富商打扮的人來了。

月姑衝那男人諂媚地笑著,一轉頭見最好的位置竟有人坐了,假裝麵露難色對蘇言梧道:“公子,這位置趙老爺先前定了,你看……”

蘇言梧識趣地起身道:“那我便不占著了。”說罷移步到隔壁桌。

“哎呀,公子真是通情達理,趙老爺,您請。”月姑又滿臉堆笑。

那個被喚作趙老爺的中年男人岔開腿,扶著圓潤的肚子緩緩坐了下去。又衝月姑吩咐了幾句,月姑仿佛粉刷過的臉忽然笑得更加放肆,蘇言梧生怕她臉上的粉會裂開往下掉。

一出戲閉,月姑轉身上了台子,像是要宣布一件大事。“各位且先靜一靜,霓裳姑娘發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