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水 倒黴了倒黴了,藥下錯人了……(2 / 2)

這樣想著,他立馬起身,徑直衝出公廚。

“再持?”司馬尚關切道,然而早已沒了荀再持的影子。

望著荀再持匆匆離去的方向,半晌,司馬尚像是明白了什麼,轉頭去看幾乎要鑽到桌子底下的蘇言梧。

“言梧。”他帶著些許責怪的語氣叫道。

“啊,啊?”蘇言梧沒底氣地應道。

司馬尚搖了搖頭,剛要開口,還未出聲,蘇言梧忙道:“彆告訴阿姊!”她做了一個求人的姿勢。

蘇言梧做人是很囂張,但是乾了壞事服軟求饒比誰都積極,她把這個叫做“大女子能屈能伸”。

須臾,司馬尚無奈道:“我告訴她什麼?告訴她你整蠱我未果,反倒整蠱了陳吳君兩次?”

蘇言梧賠笑道:“那你便是不會告狀的對嘛。”

司馬尚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你何時才能讓我這個做兄長的省點心。”

寒寧悔悟道:“公子尚莫要怪言梧了,其實這事全是我的主意,言梧隻是想幫幫我罷了。陳吳君那邊我現在就去解釋清楚。”說罷,她出門找荀再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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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水”給荀再持留下了心理陰影,縱然寒寧已然解釋了緣由,他仍舊毫無胃口,喝口水都無比謹慎,一連幾日吃東西都感覺還有那酸澀的味道,無精打采,終究是病倒了。

寒寧不知使了什麼法子和男子寢室的掌房大爺搞好了關係,每日都去荀再持寢室送賠罪禮。起初被拒之門外,後來許是大爺看不下去勸了幾句,荀再持方讓寒寧進了門。

後來蘇言梧發現寒寧的心思越發在荀再持身上了。

“言梧,你說今日給他送些什麼好呢?昨日他把羹湯都喝完了,看來很是喜歡,今日便再送一盅吧。”

“言梧,我先去照看荀再持啦!你路上小心哦。”

再後來便是連陳吳君也不叫了,轉而直呼其名。

一日,蘇言梧高低要和寒寧一同去看望荀再持。

“寒寧,你不會是看上那陳留王的小公子了吧?”

寒寧幾乎不假思索道:“自然沒有。在我們西夜,喝幾杯酒便是朋友了,我都給他送這麼多天吃食了,早該是朋友了吧。”

蘇言梧望著她清澈的眼眸,那眸子裡映出大漠的熱情與豪邁,也覺得是自己多想了。

“況且,我喜歡有市井氣息的男子。”寒寧訕訕一笑。

蘇言梧還未想過自己喜歡什麼樣的人。

“市井氣息……”她想起在兗州遇到的某個少年,他懂得自己在外謀生,也懂得去玉酣軒那樣的地方享受美食。如果市井氣息是這個意思,那她或許也喜歡那樣的男子。

時間久了,在蘇言梧的記憶裡,他的臉越發模糊起來。不知阿幽怎麼樣了,也不知他還記不記得自己,她可記著他的救命之恩呢。

提了些東西去看望荀再持,進門的時候見他正躺在榻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瞧著門口。自然卷的發絲淩亂地披在肩頭,被褥也沒來得及全蓋上。

蘇言梧總覺得他不是病得不能打理自己,而是臨時鑽進被褥裝樣子的。

看到蘇言梧也在,他明顯有些許不自在,輕咳了兩聲。

“陳吳君病了這麼多日,言梧也當來看看。帶了些賠罪禮,還望收下。”蘇言梧道。

荀再持沒有拒絕,點了下頭,示意蘇言梧把東西放在一邊就好。

隨後冷冷對寒寧道:“不用你每日記掛,我好得很。”臉上神情很是決絕。

寒寧放下食盒取出熱騰騰的羹湯來。“不照看你痊愈,我良心不安,你說你的,”她指了指自己,“我管我的。”

她從袖中取出一顆糖丸來,道:“你也許久未吃甜食了,吃顆糖吧。”

荀再持彆過臉去,並不理睬。

不料寒寧冷不丁在他腹部猛錘了一下,荀再持不禁大叫。

“啊……唔。”

寒寧直接將糖丸塞進他嘴裡。“這不就吃了嘛,方才那麼磨蹭做什麼。”

荀再持捂著腹部幽怨地望著寒寧,卻又說不出什麼罵人的話。

蘇言梧忽然覺得十分好笑,憋著笑踱步到一邊,留兩人還在推推搡搡,一個嘴上說不吃,一個非要給他喂。

寒寧就像是荀再持的克星,昔日目中無人的小公子竟真被她拿捏住了。

真是有趣,蘇言梧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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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裡的兗州城一片死寂。

瀝青色的城牆爬滿戰爭斑駁的痕跡,潮濕的空氣打濕了土地,也打濕了人的情緒。百姓帶著麻木的神情,零零散散,步履蹣跚地走在路上。

才恢複寧靜生活的他們拖家帶口回到自己先前的居所。殘破了便修修補補,該乾活的還是乾活,一錘一錘,如同行屍走肉。死了兒子的大娘哭了幾天幾夜,如今日日坐在門檻上,心灰意冷地思念故人。

這苟且來的安寧不知能持續多久,也不知何時他們又要舉家搬遷,隨人流長途跋涉,沒有目的,沒有家園。

一群騎著紅馬的白衣弟子路過此處,望著周遭死氣沉沉的一片,皆不言語。

蘇言羽騎馬踏入兗州城的那一刻起,闖入眼簾的蕭瑟之景令他腦袋“嗡嗡”作響。

未曾想途經故土,竟成了這副模樣。他半晌回不過神,不知是在問旁人,還是在自言自語,顫抖著道:“兗州……怎麼了?”

身旁有大弟子痛惜道:“兗州與陳留王交戰四個月,幾乎是被壓著打,強撐至此,足以讓人欽歎。天子未發兵支援,刺史憐惜百姓與將士,終是委屈求和。這些消息自然是傳不到你們這些常年封鎖在桃李芬芳的小弟子耳朵裡的。”